吴乃华指着跪在地上的刺客说道:“有何不可发笑,这般拙劣的陷害手法岂不可笑。”
苏克萨哈眉头一挑,他当然知道这应该是构陷,但是有时候,有没有这回事,和是不是真的本就是两码事。
自从多尔衮死后,苏克萨哈慢慢见证了当初不可一世的鳌拜被他们整的贬为庶民,几经生死,到青云直上,最终超越自己,权倾朝野。
若说心中没有想法那是不可能的。
加上镶黄旗与正白旗因为圈地而产生的利益矛盾,苏克萨哈才不理会是不是真的,反正你鳌拜和刺杀朝廷大员是扯不开关系的。
不过这毕竟只是苏克萨哈自己的想法,小皇帝可不是这么想的。
鳌拜乃是从军中崛起,手握军权,此时的鳌拜羽翼丰满,说句大逆不道的话,此时的鳌拜若是起了称帝坐祖的想法,这建国不过区区二十多载的清朝随时都有可能有覆灭的危机。
这些所有人都看的明白,大玉儿看的清楚,索尼为了自己的家族看的明白装糊涂,苏克萨哈更是不想看到第二个多尔衮的出现,各家有各家的心思,端是乱入麻线,理不清头绪。
但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一点那就是,此时的鳌拜动不得,动了牵一发而动全身。
大玉儿清楚的告诉过小皇帝,此时的小皇帝过于年幼,一但生乱,小皇帝更本无法掌控局面。
而此时困扰小皇帝的,同样不是这件事的真实性,而是缺少一个可以在最短时间内就化解这一切的借口。
小皇帝当然不可以立刻就说,朕说你们说的是假的,是构陷。
堂堂一朝辅政大臣被刺,小皇帝若是真的这般说,就真的伤了苏克萨哈的心了。
四大辅政大臣中,也就是苏克萨哈还算的上是一条忠狗。
不过即使是忠狗,也是有感情的,小皇帝若是为了稳定局势而这般说的话,无疑是将苏克萨哈往外边推。
这更加不利于小皇帝,对未来重掌社稷大为不利。
可是同样也不能将这些人带回去,只要走出了这件茶楼,无论事情的真相是如何,必定会牵动许多人心中的某根弦。
但是吴乃华的出现,真的让小皇帝高兴坏了。
之前一直的僵局,就是没有人点破这一点,只要点破了,其实事情不过如此。
苏克萨哈虽然心中怒火熊熊,但是小皇帝在这里,却也不好发作,说道“哪里来的小辈,竟然在这里信口雌黄,莫不是与这些歹人乃是共犯不成。”
吴乃华差点被气笑了,自己虽然说是为了结识小皇帝,但是这么做却也是间接帮了这苏克萨哈,没想到好心没好报,这苏克萨哈竟然如此愚蠢,不识好人心,正准备反口相讥几句的时候。
苏克萨哈却大声呵斥道:“区区一个汗奴,是谁给你的胆子见到本官不跪的,来人,给我打断这狗奴才的腿!”
吴乃华目瞪口呆,虽然早就知道满清满汉两家虽然口口声声说着什么满汉一家亲,但是种族矛盾几乎不可调和,汉人社会低下,比之蒙元也不遑多让。
但是,吴乃华却怎么也没有想到,汉人的地位竟然如此低下。
自己虽然没有自报家门,但是一身华服就说明家世不菲,定然是富贵家的子弟,这苏克萨哈竟然连问都懒得问,就直接要打断自己的腿,原因只是因为自己是汉人。
吴乃华真的有种悲从心来的感觉,这种被满人当狗做奴,随意打杀的时代,这些清朝汉人到底是如何活的有滋有味,大书特书,歌功颂德的。
吴乃华是怎么想都想不明白。
就是心中十分感激吴乃华的小皇帝对此都好似没有任何反对的意思。
在这个时代,满人就是满人,汉人就是汉人,满人乃贵族,汉人皆奴狗。
吴乃华即使再怎么讨小皇帝的喜欢,毕竟这狗还不是自家的狗,但是打狗的人,却是自家的人,小皇帝自然不会为了一个别人家的狗伤了自家人的心,这点小皇帝还是分的十分清楚的。
得了主人的命令,几个身材壮硕的包衣奴才就一脸狰狞的走向脸色铁青的吴乃华。
“住手,大人手下留情,我家公子乃是满人,不是汉人!”
丁巳一看,到了这种境地,自己家的主子竟然还傻傻的不赶紧自报家门,这可怎么了得,也不管什么以下犯上了,赶忙跑了出来,一边喊着一边跑到吴乃华的身前。
“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对着苏克萨哈就磕头如捣蒜,脑袋砸在木质的地板上,发出“咚咚咚!”的沉闷的响声。
这声音听在吴乃华的心里,不仅仅是心痛,更是一种悲哀。
曾经高高在上,视蛮夷为两脚羊的汉人,已经不知道何时,脊梁骨已经没了。
小皇帝一听,楞了一下,就眼睛一亮,大笑着说道:“兄台瞒的我好苦啊,既然是满人,又何必用汉人的糟践名字委屈自己。”
就是苏克萨哈的脸色都好像换脸一样,没了刚才的恶声恶气,反而一张老脸变得如同雨后初晴,满脸的清爽笑容。
如此转变简直就是对吴乃华的又一重打击。
“回禀大人,奴才的小主人乃是赫舍里氏!”
赫舍里氏?
小皇帝和苏克沙哈都是眼前一亮。
虽然老索尼已经年迈许多,但是正是因为老索尼的原因,鳌拜才能够被各方节制,鳌拜也是十分忌惮。
虽然苏克萨哈被索尼所不喜,但是赫舍里氏同样不可小觑。
“原来是赫舍里家的小子,见到长辈还不快快亲近亲近!”
苏克萨哈爽朗的大笑一声,走向吴乃华。
抬腿极为随意的就将丁巳踢到了一边,牵着吴乃华的手走向小皇帝。
吴乃华心中又怒,却不得发泄。
“你这条老狗倒也算忠诚,来人,掌嘴三十!”
苏克萨哈连头头没回的说道。
吴乃华听了顿时停下脚步,说道:“大人,丁巳也是护主心切,可否饶过了他!”
吴乃华也不管自己的怒火了,赶忙求情说道。
苏克萨哈眉头一挑,就连小皇帝都乐呵一笑说道:“看来兄台也是心软之辈,但是我辈满人马上得天下,岂可心慈手软,这般奴才,就应该实施敲打,省的他们主慈而欺主!”
吴乃华心里恨不得杀了这两个狗鞑子,但是此时我为鱼肉,他为刀俎,却是没有任何办法。
再想求情,却是晚了。
一声声响亮的巴掌声,就如同一把利刃在吴乃华的心上,割开一道又一道口子,鲜血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