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光元年三月十二日,燕山余脉脚下,当汉王军队中,最后一个士兵举手投降之时,也就意味着这一场策划许久的藩王之变,得到了平息。
天空下起了小雨,润物细无声,那是春天的描写,可现在这雨有些冰冷。汉王朱珞,早已被五花大绑,带上了金銮殿。
金銮殿内,此刻群臣聚集,百官列阵,朱勉坐在龙椅上,神色冷峻的样子,早已超出了他现在年龄所应该有的。如今的朱勉,刚刚十七岁,脸上原本还有着少许的稚气,在经过宫变平叛一阵子事情后,已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彻彻底底的帝王威严。
“朱珞,你身为朕的皇叔,依照道理,朕本应该敬重你才是。”朱勉开口,“可你为什么要暗中养兵,还跟徐天然一道,勾结太平道,要取朕的性命呢?朕可曾有什么地方得罪过你吗?”
这一番话,与其说是质问,倒不如说是心平气和的谈话。朱珞听在耳中,却不这么觉得,他知道自己已经是在劫难逃,心中自然是万千不甘:“朱勉小儿,你那祖母是个什么人,你难道不清楚吗?这皇位,本来就是本王的,还轮不到你来坐!”
朱勉闻言,觉得这一番话似曾熟悉,细想之下,他便是想到了一个人——定王朱洵:“徐家已经被朕诛灭了,朕已经掌握兵马大权了。换言之,这天下已经不再是他徐家掌控得了了。你汉王朱珞,结连徐家,意图谋逆,此等罪名,实属不赦!刑部尚书包义何在?”
“臣在!”
“议罪,定刑,判罚!”
朱勉话音落下,包义便是沉思了一下,旋即望着汉王朱珞,极为严肃的说道:“汉王朱珞,结连外戚,乱国、荼民、篡逆皇位、大不敬,依《大明律》,四罪并罚,判剐,三千六百刀止!”
此言一出,朱珞脸色苍白起来,差点就昏倒在地。自大明国开国以来,还从未有过藩王被判一个千刀万剐之刑,今儿个他朱珞可算是破了天荒,走了头一遭!
只是,事情做出来了,任朱珞如何心想,也难逃一个死字:“朱勉小儿,你竟敢如此虐待皇族成员,本王就是九泉之下,也要将你碎尸万段!”
“拉出去,丹墀之下,立刻行刑!”朱勉喝了一声,眼中尽是杀意,“即日起,但凡藩王作乱,以此为例,绝不宽恕!”
皇上的话就是圣旨,众臣闻言,竟是有些颤抖起来。这个少年天子,可不是一般的强势,他后面的那一句话,分明就是在警告着那些不守规矩的藩王。今日朝堂上的事情,必将会传到那些藩王耳中,恐怕一些想要暗中有动作的人,都得收敛了些。
“臣等遵命!”
话音落下,却仍然传来朱珞的叫喊声。此刻,他已经被拉到丹墀之下,依旧是五花大绑着,只不过身后立了一根大柱子,很明显是为了防止朱珞挣脱。
“开始行刑,第一刀!”
监管行刑的刑部主事员,指挥着刽子手。他每喊一声,刽子手便会用打磨成剃须刀片一样的工具,在朱珞的手臂上剐出一张鲜红的肉片来。只是刹那间,鲜血涌流而出,不管是朝臣,还是行刑之人,都能听到朱珞的叫骂声与嚎叫声。
一张肉片接着一张肉片,一声指挥接着一声指挥,千刀万剐之刑,其残忍,实属罕见。
刽子手面色冷峻,他就像是剔骨的屠夫,宰牛的庖丁一般,顺着朱珞身上的血管、韧带以及骨头,一刀一刀的剐着……
金銮殿内,持续了足足有一个时辰的寂静,所有人都被朱珞的惨叫声震惊了。但却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为此说话,因为所有人都明白,汉王朱珞,乃是罪有应得的!
等到那凄惨的嚎叫声逐渐转弱了下去,朱勉方才开口:“张生全,颁旨!”
张生全闻言,便是上前一步,清了清嗓子:“奉旨诏告群臣,宁远都督徐志良功不可没,着赠兵部尚书衔,封镇国侯,世袭罔替!”
“谢主隆恩!”
这是一番封赏,但凡是在这一次保卫蓟州立下功劳的,都得到了赏赐。从官衔到官职晋升,再从府衙宅子以及金银美女,一个不落。
“臣等,恭贺吾皇,平定叛乱,再造乾坤!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听着众人的朝贺,朱勉点了点头,便是继续道:“即日起,除去汉王与梁王封爵,河东省阳泉府等地主政人选,着吏部任免!”
这一次的蓟州保卫,梁王之地的人,并未参与,但朱勉仍然要将这一封号除去,也就意味着梁王的子孙后代,从此成为了平民。实际上,并不是梁王之地没人参与,而是梁王还没有暗中养兵的打算。这也算是朱勉的幸运了。
再半个时辰,朝会已然结束。
众臣走出金銮殿,路过丹墀,那里只有一具完美的人形骷髅,被绑在了柱子上。显然,那是朱珞的。千刀万剐之后,一个大活人,硬生生的变成了一具带着血的骷髅,一时之间原本有些摇摆不定的臣子,脸色瞬间苍白了起来。
“活该,享受着大明国的封王爵位,却为了皇位,把自己送上绝路。古往今来,你汉王是第一个!”
“哼,死不足惜的家伙,如今的大明国皇帝,可比你强上千倍百倍,你却如此万古,死了活该!”
每一个路过朱珞这具人形骷髅的时候,都不禁唾骂了几句。这也算是心中的一种发泄,毕竟汉王朱珞所做的事情,的确该死。
但每一个人又有些心惊胆战,皇上如此重刑,恐怕将来大家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自古以来,但凡是成就帝业的人,无一不是以重刑治乱国,以求威慑天下。
不管朝堂上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管汉王朱珞是怎么死的。这一时刻,蓟州的田间地头上,围满了众多百姓。
“唉,今年四时不正,一场倒春寒,毁了一亩的庄稼!”
“早春种上的种子,被这一场冻雨给伤了,来年的收成,必定大减!”
“这都是他么什么世道?众位乡亲,不如我们反了吧?”
这样的情景,不光光是蓟州城出现,其余地方也有相似的声音。
“四时不正,奸臣当道,皇帝不明,年年争战,苛捐杂税,都快活不下去了!”
“这狗日的县太爷,又娶了一房姨太太,娘希匹的,兄弟们,跟着老子杀进县衙,把里面的金银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