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份的天气,说热也不热,说冷也不冷。登基大典,就是在这样的天气中,完美举办。
所谓的登基大典,实际上就是祭拜祖先,昭告天下臣民,大明国换了新的皇帝。依照惯例,这一年仍称宁祯十七年,从明年一月一日起改元,年号定为弘光。
这个年号并不是朱勉制定的,而是灵前即位,发布诏令时所定下来的。或许是巧合,前世的第一个南明王朝,年号也是弘光,二者寓意也惊奇的相似,都是希望大明国繁荣昌盛,弘扬光大。
登基大典举办完成的次日,朱勉便是要按照规定的时辰,早早起床。他心中明白,从今儿个起,自己就是这大明国的皇帝了,为了能够早日独掌乾坤,一切都得小心翼翼行事。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耀在皇城中时,诸多大臣已然是鱼贯而入,进得了金銮殿。待得朱勉到了之后,司礼的太监便是依照惯例喊一声“皇上驾到,众臣早朝”,随即朱勉缓步穿过跪拜的众臣,走上了龙座。
“议事!”
“益州知府陆明上奏,请求拨款银五万两,以购置本地军兵夏秋防晒之物。臣唐浩拟旨如下:益州乃云贵交界地区,处于盆地之间,冬暖夏凉,何须防晒之物?皇以为如何?”
听着唐浩的言语,朱勉不由得点了点头。
这是辅臣议事的标准流程。因为朱勉还未到十八岁,所以无法亲政,他的任务实际上就是坐朝听政。朝堂上的事情,他不需要下旨决断,只需要听一听这四个辅政大臣如何处理的就行。
如果其中有什么疑惑的,自然也是可以提问的,倘若自己对决议有什么意见,则是要拿到徐氏那里与众辅臣讨论后,再作决定。
他毕竟是十六岁的少年,不论是在徐氏的眼中,还是在众多大臣的心里,都还不具备处理国家大事的能力。当然,这个能力是可以培养的,所谓的坐朝听政,实际上就是在培养朱勉的理政能力。
“江南省左承宣布政使徐庆、右承宣布政使任愚联名上奏,本年四月三日,申州、金陵府、姑苏府三处沿海地区发生海底地动,引发海啸,摧毁海堤,淹没农田无数,祈请上意赈灾策略。”
“臣高参拟旨:着失地农民迁于江北省安置,拨银十万补修海堤。另由西江省调运稻米五十万担进入江南省,以平抑江南省粮价,勿使流民祸乱而生民变。”
“皇上,您以为如何?”
这是象征性的询问,不需要朱勉多做回答,只需要点头或者吭声即可。从本质上来说,十八岁之前的朱勉,几近于没有任何的权力。形同于傀儡一般,却能让朱勉彻彻底底的了解整个大明国,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状况。
此时,朱勉闻言,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便是点了点头,表示赞同。他明白,就算自己不点头,这样的措施也会颁布下去。内阁辅臣的意思,就是代表皇帝,处理朝政。
“晋州知府公孙宽上奏,本地自去年冬至起,旱情持续,滴雨未见,时至五月,已然变为春旱,田地荒芜,秋收无望,奏请外省转运稻米三十万担,国库拨银十万,以赈旱情,避免饥荒。”
“臣曹攸拟旨:春播夏种秋收冬藏,乃天地循环之理,去岁拨银三万以赈冻灾,今续赈拨银七万以敌春旱,转运河西省稻米小麦各十五万担,以作官仓!”
“皇上,您以为……”
曹攸的话音还未落下,群臣之中,便是有一人,站了出来,打断了曹攸:“且慢,皇上、曹中堂,臣听说河东省境内多有奏章,晋州去年并没有收到那三万两赈银,其中更是有人弹劾你挪用赈银私造府邸,而致使晋州数万百姓流离失所,饥荒一年胜似一年!”
朱勉闻言一愣,便是明白过来了,看样子晋州旱情,赈银的使用方面出了问题。依据前世的经验,这种事情,不是内鬼贪赃了,就是有人克扣赈银,亦或者是挪用公款私用。但不管怎么说,这赈银之事,显然是跟曹攸脱不了关系了。
说话之人,是新任的户部尚书公孙庆国。朱勉听说过这个人,在担任户部侍郎的时候,就敢顶撞上司,来反驳不合理的财政支出。因为这一点,才会被太皇太后徐氏看上,出任新的户部尚书一职。
“皇上,臣从未接到这样的奏报!臣也从未挪用过赈银!公孙庆国诬陷本官,臣和他势不两立,并奏请将其绳之以法,打入天牢!”
“皇上,臣奏请撤销曹攸辅政大臣的一切职责,撤销职务,对此事严查严办!”
“皇上,这件事情子虚乌有,公孙庆国道听途说,不足为证,此人在,臣告退!”
最后几个字,曹攸说得很重,他也是这么做的,从自己辅臣的椅子上起来,抬脚就走出了金銮殿,丝毫没有将朱勉这个皇帝看在眼里。
朱勉见此,脸上一愣,心里却是明白过来了,看样子这赈银的事情,和曹攸确实脱不了干系。
但,朱勉又是转念一想,心中不由得摇起头来,曹攸根本就没把自己放在眼里,古往今来,有哪个大臣,敢把皇帝不放在眼里,未经允许,就直接离开的?
“此人的擅权行迹已然暴露,得想个办法。”
朱勉深思,但却未能想到一个好点的应对措施,也只能作罢。
回过神来,他又是盯着公孙庆国,所谓官场,谁的屁股底下没有几坨黄色的固体呢?
难道这些所谓的辅政大臣,就是真的清正廉洁的吗?对于这一条,朱勉是不会相信的。
只要是做官的人,见了银子,他就会眼开。毕竟,像数十年前的海青天那样的人物,现在的这个朝廷,恐怕找不出来。
见到曹攸离开,慕容烈便是赶紧起身道:“皇上,曹攸的清正廉洁,众人是皆知的。如今的他,依旧住着先皇赏赐他的府邸,从未建造新的呢!更何况,曹攸还是徐国公的门生呢!”
“慕容中堂,您的意思是,这赈银被挪用,跟曹中堂一点关系也没有?哼,臣查阅去年及今年的财政奏折,唯独少了这一份三万两赈银的。但国库之中的记录,确确实实有这样一笔三万两赈银。”
“后来证实,这一份奏折是经曹攸之手的。然而,晋州并未收到这一笔钱,这意味着什么,难道你不明白?皇上,户部账册、国库记录俱在,您可以找曹中堂对质一二。”
“朕尚未亲政,不能下旨!”朱勉有些头疼,赈银的这件事,明显是有人贪污了,至于是不是曹攸却很难说,毕竟奏折是经过曹攸之手的,但未必就能证明是他贪污的,“高参、唐浩、慕容烈,你们三人怎么看?”
高参、唐浩与慕容烈听着朱勉叫了他们三人,彼此互相看了一眼,便是沉默了下去,半晌之后,还是唐浩率先开口:“皇上,臣建议,派遣刑部尚书包义去往晋州核实一趟,再作决定不迟!”
“拟旨吧!退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