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这位公子是第一次来长安吧见怪不怪,其怪自败。这样的事情看得多了,也就不在乎了。”正叹息间,一个清亮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却是把李珏闹得微微一惊。
来者好强的功夫在他出声之前李珏根本就没有感受到来。
“你是”李珏回过头来看着说话的男子,眼睛微微一眯,霎那之间似乎被对方如星似旋的双眸所吸引。
但见此人,身材量高九尺,黑发披肩,面如冠羽,唇如脂涂,鼻梁高挺,双目灵动,身着一袭玄色织金锦直裰,腰间别一把样式古朴的三尺长剑,于文静之间,又多了几分难以喻言的英挺。
“果然是一位英俊的主儿,只是比起他的样貌,他那应该是练习了某种功法而引起的气质变化才是更吸引人的吧。”李珏想着,心中暗自一凛,心中的戒备便不由自主的提了几分起来。
当然,在提高警惕的同时,他的脸色没有任何的变化。
喜怒不形于色,李珏功力日益深厚,对自身的把握就越发的精细,对于自身的控制也越强。
现在只要李珏自己想,他是能够做到无论听闻什么都面不改色的。
就像眼下,他和煦的笑着,但内心却是波澜不起。
“在下复姓墨夷,单名一个明字”说话的男子用很好听得声音诉说着自己的名字,同时也介绍自己的身份:“在下添为郅辅大人府上门客。”
门客,也就是客卿,或者说幕僚什么的,总之是在主人家府上讨一碗饭吃的。不是国家正式的经制人员,但根据各自主家的地位不同,倒也能获得一部分权利。所谓宰相门前七品官,指的也真是这个道理。
在这个官员升迁入仕基本被世家大族所垄断的现在,成为有权势之人的幕僚,通过辅佐主家
来参与政务,这似乎已经成了这个时代的某种风潮。
李珏听闻他如此介绍自己,对此不甚在意。也不是完全不在意,只是隐约有点奇怪,怎么自己一来到这里就遇上自己所认识的郅辅家的门客这个世界似乎也太小了一点吧。
“在下刘玄,字德雍,乃左将军刘弘大人之侄。”李珏说着笑了一下,轻轻摆动衣袖:“现在的我也只是一个白身而已。”
“现在是,但你有你的叔父在,将来未必可能也是。”听闻李珏的自我介绍,墨夷明淡淡的笑了,他回了这么一句,旋即便摆出一个请的手势,示意李珏与自己一起入内。
李珏对此自无不可。在听到墨夷明的身份之后,他就下意识的想到这是自己获取情报的又一个门路。
于是,两人并肩而行,上了的德胜楼的二楼,找小二要了一个雅间,布置一下,叫了几个小菜,点了一壶酒,就这么喝了起来。
一开始菜还没上,两人就这么喝喝谈谈,虽然各有各的目的,但从双方的言谈举止来看,两人的某些特点似乎还是比较接近的。
这一番相谈下来,两人自然有几分交心的感觉。
当然交浅之下,各自的言语都是都分寸的。不会说一些掏窝子的话,但对于一般的消息,两人都看得比较开一些。自然在交谈之中,也都彼此透露了一些。
李珏就感觉到墨夷明在晓得自己来自荆州的之后,对荆州的情况打探得更多一些,他试图在了解李珏这个人究竟是一位怎样的人物,他的政治立场是什么,施政观点是怎样的。
对于这问题,某些可以说得,李珏自然大大方方的告诉他。
而有些以自己现在这个身份还不好讲的,李珏便也换了个方式,或者装疯卖傻几分。
期间李珏自然也向墨夷明那边询问有关临晋和潼关两地战事的情况,这两处地方几乎是现在整个长安城上下最关心的所在,李珏如此询问,对于墨夷明来说倒也不显得怎么突兀。
“这么说来,你似乎不痛恨夺取你刘家基业的李珏咯”菜上来了,众人都吃了一些,又斟酌了几杯酒,酒里的热议涌上心头,墨夷明的俊脸微微红润了一些,开口的话却是比最初又要直白了一分。
“那哪里是我刘家的基业呢。你这话若是传到我叔父耳中只怕是要被他呵斥一番了。”李珏笑着摆了摆手:“叔父一直都认为那是朝廷的基业,他只是为朝廷守护这一方安宁的人而已。叔父没有吧荆州市委他自己独有的,所以他才会那么容易放手。”
“原来是这样。”墨夷明轻轻的点了点头,旋即紧盯着李珏:“那么你呢你会有不甘吗”
“不甘我只是一个白身,又如何会有呢荆州的事情一贯与我无关。而且现在的荆州之主,李珏干得并不差。”李珏无所谓的摊开手来,显得十分坦然。
“嗨,你们噢”墨夷明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把天下一隅视若无物的人。”
“嘻嘻,或许这才能算得上是正常吧。”李珏嬉皮笑脸的打了一个哈哈,旋即又肃容起来:“天下会如此纷乱,其实不正是因为那些将天下视为自己所有物的人太多了一些吗国家已经乱了这么久,边上的四夷都开始虎视眈眈了,东西两边的战争如果不迅速结束的话,我实在担心”
“你担心什么”墨夷明对视有些认真,他一双圆鼓鼓的黑眼紧紧的盯着李珏。
“我担心天下会成为胡人的天下。”李珏认真的回答道。
“这可能吗”墨夷明有些不信:“就胡人那水平这玩笑似乎有点开大了。胡人知道怎么管理国家吗他们会建设领地吗只懂得打仗劫掠的他们,我看维持眼前的情况就已经很不错了。”墨夷明摇了摇头,端正自己的身板,以同样认真的语气回应道。
他说得很是坦然,似乎他原本就是这么想的。
然而李珏却从他忽闪的话语之中,感受到了他内心深处所蕴含的那种压抑,忧烦,以及警惕。
很显然,他内心的想法和他眼下所说的完全是两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