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华北区,几乎是化作了一片废墟,无数平民的尸体,掩埋在黄土之下,血液顺着石缝,‘汩汩’的流出来。
江星的脚下,是一片片血泊,几乎已经是一条血河,甚至已经淹没到了脚踝。
他踩踏着血河,‘踏踏’的声音在这绝对寂静的场景中,显得极为沉重。
那是一缕残魂?还是他夺舍了白河的身体?但…这明显不太可能。
那一缕乳白色的雾气,已经化为了一具高大的身体,他静静悬浮在虚空之中,俯瞰着血河之中的江星,眼中闪过一抹不可思议,随后嘴角微微勾起弧度。
“看见你爹,竟不下跪,你是想造反吗?”
沉重的意志降临在江星的身上,江星咬紧牙关,双手指甲陷入掌心之中,奋力抵抗,用尽了自己一身的实力,也只不过抵挡了刹那时间不到,他双膝便‘噗通’一声,跪倒入血河之中。
江星血眼中燃烧着滔天怒焰,他大腿颤抖,随后他佝偻着腰,“咔擦”一声。
江星没有尖叫出声,他双臂骨骼从皮肉之中刺出,因为双手撑着地面,想要努力使自己的身体站起来,却发现他的双腿膝盖就像是紧紧黏住了地面。
即使双手骨骼断裂,江星仍旧有属于自己的骄傲。
或许…他这个人唯一的骄傲,就是面对这个人,他可以在任何人面前丢尽尊严,也可以让任何人践踏他的自尊,他哪怕是没有骄傲,没有尊严,也可以不要脸无耻的活下去。
但是,在他面前!
绝不可能!!
绝不可能让这个男人,踩在自己的身上,纵然他实力强大无匹,他,仍然要坚持。
死,也在所不惜。
如今这一刻,什么苟活着,什么复仇之心,什么隐忍,什么十年报仇不晚,这一切全部抛之脑后,他只想站起身来,挺直自己的腰杆。
“在我面前反抗,你知道你自己的实力吗?”
他从虚空之中,踏着青云,那一缕白色雾气的身体,终于逐渐变得凝实起来。
当爆炸湮灭之后,那些退散风波,害怕波及自己的区长,统领,又纷纷再次降临这战况之地,当他们看见场中只有江星一人之后,面色忽然凝固。
他们视线不断挪动,想要寻找白城主的身影,最终,却是看见了他的身体,正在逐渐降落。
“陈…陈王…”华老十指指尖颤抖,眼眶有些湿润。
而其余区长,无不感到震撼。
陈王,亦是陈太光,昔年陈太光执掌望月城,一时间风光无限,周围城池无人敢惹,百城盛宴,更是独领风骚,名声冠绝整个赤星,随后陈王一路披荆斩林,赤星乃是他第一站,也是他成名第一战,随后炫星,火星,雷星,太白星,乃至最后整个太白星系,都是有关陈王的传说。
他,才是命界大轮回的眷顾者,他,才是这一次命界大轮回的绝代天骄。
陈太光之名,绝代风华,那古老的传奇李白已经逐渐被世人淡忘,今夕成王之人,名唤陈太光。
陈太光并未看向这边,他的目光,至始至终都落在江星身上,脸上,是作为一个父亲和强者该有的孤傲,也是作为一个时代领军人应有的骄傲。
他双脚落地之后,并未走向江星,那一张和江星胜似六分的脸帽,没有半点仁慈和宽容,只有一股子令人绝望的淡漠。
跪在他面前的,不是他儿子,而是一个不该存在这世间的产物,是一个错误的生命。
“你似乎有话和我说?”
“我允许你开口!”一直封锁江星身体的一股意志,终于消散。
而江星获得释放之后第一句话,便是:“陈太光,我与你不共戴天,当我有朝一日站在你真身面前时,便是你的末日。”
陈太光闻言后不怒反笑,那一种站在上位者姿态俯瞰卑微低贱的蚂蚁所该有的眼神,带着戏谑和讥讽肆无忌惮的打量着江星的身体。
他从血泊中站了起来,只有怒火与杀意,周朝的血河滚滚流动,因杀势而沸腾起来,因怒焰而嚣张起来,就像是烧开的水一样,就像即将喷发的火山似的,就像阴云遮掩了苍穹,下一刻便雷霆万钧。
骨骼刺穿他的皮肉,鲜血滴溅也不管,他发现自己,从未有过如此的坚强。
“以命脉二阶斩杀五阶白河,就以为自己是真正的天骄吗?”那一双眼睛,仿佛看透了一切,双眸闪烁一抹微光,陈太光忽然笑了起来:“九星命数?你认为九星命数就是巅峰?我要杀你,易如反掌,我这一缕命格,便能轻松解决你的性命。”
一股气,一股意,一种令江星绝望的形,从他那具既虚幻又凝实的身体之中闪出,狠狠的扇在了江星的脸上。
这一掌,把江星的身体扇飞到十米开外。
在地面翻滚数十转以后,他再次坚强的站了起来,他没有佝偻自己的身体,而是坚挺笔直。
又一掌,把江星扇飞出去。
再一次,一直循环。
星眼到命脉,是一次质的飞跃,而命脉到命格,同样是一次质的飞跃,其中间差距,甚至要比星眼与命脉之间更加巨大。
江星突破到命脉之后,尚未接触到命格境,也从未见过命格境,他所在的星系,也根本就没有命格境的存在,他知道命脉之后,尚有命格和命胆,但那些对他来说,还实在太遥远,但他万万没想到,就在今天,他真正见识到了何为命格。
命格是一种意志,也是一种形意,更是从自己身体之中剥夺出一丝神觉,哪怕江星再渴望,心中也不免有些沮丧与失望,他话虽这么说,可他这辈子真的有机会站在陈太光的面前吗?
他的命格,早就已经被星魂黑青鸾凤给摧毁了,不仅如此,他的命宫也毁掉了。
没有命宫,就代表着没有星魂,没有星魂,就代表着他一辈子也不可能像江玄志一样运用星魂的力量,命格被毁,就代表着…他一辈子也凝聚不了属于自己的命格。
那他要怎么做,要凭借什么,才能站在陈太光的面前?
他不知道,但眼下这一刻,他就是有属于自己的坚持和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