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挥官含蓄地打量着江松,随后说道“奥塞罗先生,一支历史悠久的军队在他新崛起的对手面前放下旗帜,是值得你们骄傲的事情。所以,为什么不穿上您的衣服,像个绅士一样和我们说话呢”
这话很长,换成英语加倍长,江松一直一脸外交笑容地听着,若不是有语言精通在身,他还真不一定听得懂。不过即便听得懂,江松不知哪根弦不对,故意喊道“三米以内传令兵,过来给我翻译一下”
孟瘸子不怎么情愿地去他三米以内,于是仪表堂堂的英军盟友又一次目睹了一个浑身黑皮不穿衣服的瘸子。
瘸子说道“他叫你奥塞罗,奥塞罗是摩尔人,就是黑人。他说他是很有面子的人,而你差不多光屁股了。你能不能把自个儿裹上点儿这样大家都有面子。”
江松随后说道“他妈的因为他们烧光了我们的衣服给我译他妈的也要译出来”
孟瘸子翻译能耐倒还是有,他连忙朝着英军说道“我们无法扮演绅士,因为您骁勇善战的士兵烧掉了衣服、枪枝、弹yao、食物、药品,等等一切,我们得到的唯一战争物资是呕吐袋。我的指挥官因此表达他对此事的看法他妈的。”
老年的英军绅士涵养不错,随后说道“年青的先生为何生气向你们物资不是我的份内,断绝你们的物资来源,遏制攻势恰巧倒是我的职责。当然,那是在我撕毁我心爱的床单,做成这块小白布之前。”
江松听的是一清二楚,不过瘸子怎么还不翻译,随后说道“别着急,慢慢译。我也常忘字的,忘汉字。”
一时间,瘸子陷入沉默。
他不知道怎么解释这帮盟友宁可向日军投降,也不愿相信他们被华夏的部队搭救盟友们甚至分不清汉语和日语,或者更该说他们懒得分清。
众人用半个小时解了机场的围,但为了向机场守军说清我们来自早被他们放弃的战区,是盟军这花了足足一个半小时。
最终明白是友军的老绅士终于折断了他的白旗,扔在一边,踏了一脚,这样表示过他终于明朗的态度后,他让在一边,他的几个护卫列个仪仗队,他的鼓手开始敲另一只曲子。
大部分人都已经等得坐在地上了,那是累的从他们不绅士的行为中站起身,一脸的厌烦,打着很不绅士的呵欠,终于可以进去休息一下,甚至更换一些武器装备,接着编制出击日军的基地和机场。
老头儿一脸的苦笑,“救了整座机场,你们觉得荣幸吗”
“我不觉得荣幸,一点也不觉得荣幸。”
江松离着几臂远,精力过剩地冲着瘸子吵吵,他实在是唯一一个还看不出倦态的人“你都能教会英国佬分清中国人和日本人,你真了不起我又想给你升官啦”
瘸子斜了他一眼,不想跟他说话,但愿意跟郝兽医说,“就算咱们真救了整个快被英国人败光的缅甸,英国人也不过觉得这是一场中国猴子打日本猴子的战争,又愚蠢又自负,就好像我们以前被人分得七零八落,还嚷什么以夷制夷一样可笑。还有啊,我们说英国人败光了缅甸,这可只是他的殖民地,我们呢我们快败光了我们自己的祖国。”
“他想法真多”江松猛力拍了拍我,从众人身边超过,他走向前边的迷龙,看来又有人要被折腾。
孟瘸子小声嘀咕道“我越来越后悔来这趟了,郝老头,你害死我了,我该安安静静在禅达烂死的。”
郝老头干笑了两声,而答腔的仍是前边的江松,他的耳力相当非人“翻译官,我立马就弄个英国医生来治你的腿。”
瘸子被提及缺点,立刻瞪着江松说道“我告诉你件事吧”
后者无所谓地说“说吧,我啥破烂都收。”
“你再能打也没有用。缅甸这场仗,咱们输死了。”瘸子觉得自己已经说了够军法从事的话,但够军法从事的事他之前也没少做。江松看着瘸子,那表情与军法什么的完没相干“我又不是在为英国人打仗你瞪着我干什么”
这回他真走了,拍着打着一言不发的迷龙,再不管我这边。
郝兽医唏嘘了一下,“他是在为我们打战呢。”
瘸子没好气地说道“老头子啊,乱激动的老头子,你要小心中风啊。”
随后众人睡在仓库里冰冷坚硬的地面上,比较会照料自己的人睡在仓库里俯拾即是的板条箱上,每个人都尽量让自己来之不易的武器离自己近一些。
鼾声如雷,一群人的鼾声夹在一起实在是件很奇妙的事情,有高调,有低音,回旋的,咏叹的,欢呼的,如泣如诉的。
瘸子满肚子的念头,根本睡不着,他看到郝兽医从漆黑里摸了过来,一会儿撞了箱子,一会儿绊了板子,他背着瘸子送给他的医药箱,就算伸手就能够着这帮躺着的家伙,可刚从外边有亮的地方来,老头儿在这黑过头了的地方仍得摸索。
瘸子轻轻嘘了一声,于是郝兽医摸上了我的脸。
“那是我的鼻子眼。”瘸子说。
“对不起对不起。”他摸索着坐了下来,“英国人这给找的啥鬼地方黑得跟娘肚子里似的。”
“仓库啊。放我们这帮野人到处乱跑要丢了他们的英国面子的,老绅士说不定还真在想法给我们塞回娘肚子呢。”
老头儿嘿嘿地乐,“那敢情好。那我就回西安了。”
“给死啦死啦治肩膀啦你加把劲儿把他治死好吗像对我们一样。”瘸子问老头儿。
死啦死啦是众人给江松起的外号。
老头儿摇摇头,“你要不遂愿啦,那家伙属四脚蛇,伤肉不伤骨的,拿签子蘸了药捅进去就好,连他和英国人拌嘴都不耽误。”
“他又在跟英国老泼皮拌嘴呢”瘸子开始往起里爬,和英国人吵架是我愿意做的事情,但被郝兽医拉住。
老头儿拉住我,“得了得了。老泼皮明说了不欢迎没有绅士风度的翻译,而且弄来一个很有绅士风度的翻译。死啦死啦也说让你好好躺着,明天再三米以内。”
于是瘸子又躺下了,躺在板条箱上,老郝躺在箱子下。
“你真相信他”瘸子问。
郝兽医答非所问,“信不信由你。他在跟英国人要医生,治你的腿。不是我这样的医生,是像样的医生。”
瘸子,在沉默中他摸索着自己的腿,“这是谁的腿我忘球的了。”
郝兽医叹了口气,“睡吧睡吧,这年头谁又还记得个什么你看老子,被你们死丘八裹进来打仗,就成了个浮萍的命,就心里记得自己个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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