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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9.

    江松:“得给迷龙凑进货的钱啊要不他那就断档啦。你们就只有杂粮米吃啦。”

    其实瘸子已经在掏他的口袋了:“你找郝老头要啊。”

    江松急不可耐地捏着两个手指:“人家为儿攒家本的。你这样热血的大好青年有觉有悟的就不要讨价还价啦。”

    瘸子听得气往上撞进了他指尖的钱又夺了回来:“不给啦。”

    江松:“我有你把柄。”

    瘸子:“屁的把柄。要钱也可以我单带一个连不做你近随。”

    江松:“又来又来。离我远了你就自由啦?我说啥做啥关你屁事呀?离我近你哪不自由啦?”

    瘸子差点没噎着:“你是我团座嗳。要啥没啥还胡下命令的团座。”

    江松想了想说:“那我还是有你把柄。”

    瘸子没骂回去因为他掏出一摞又脏又旧的信晃着那些信不知道转了多少个地方有的都开啦所有的都卷角污边。

    瘸子:“不会有我的。”

    那家伙便抽出一封来乱晃:“烽火连三月家书值万金。你要自由还是烽火家信?”

    瘸子拼命瞪着被他晃得什么也看不清的那封信竭力想看清信封上写的什么但根本不可能看清。

    瘸子:“那我自由啦。”

    江松愣了:“……啊哈?”

    他不晃了,但瘸子也刻意地没去看,他非常绅士地给他鞠了个躬,然后瘸子瘸着尽量以快乐的姿势跑开。

    江松:“孟烦了!”

    瘸子回头旁边有堆火那家伙把那封鬼知道是谁的信晾在火上。他现在倒不是在跟瘸子斗法了是在研究他的心态,这是瘸子最不愿意的。

    于是瘸子打个哈哈翻着白眼:“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

    然后瘸子用一个瘸的正步走开。

    迷龙:“你干啥飙乎乎的事啊?!”

    瘸子回头迷龙正在跟江松撕巴,郝兽医正从火里把那封刚扔进去的信抢出来在自己怀里焐灭。

    他们现在都在看着瘸子因为他是一副再也掩饰不来的表情那很严重,连江松都意识到了。

    瘸子嘴上还在做这样的坚持:“不是我的。他们都以为我早死啦。”

    郝兽医只是看了看那封信又狐疑地看着瘸子。

    然后瘸子一把从郝兽医手上抢过那封信逃命般地跑开。

    江松兴高采烈地在瘸子身后大叫他又赢啦。“你没自由!你没自由!”

    瘸子没理他,没理任何一个人,瘸子匆匆跑向一个无人的地方。

    钻在一丛灌木里我看着那封信它已经不知道转了多少路大概不比瘸子少多少。很奇怪区区几页纸张也能辗转到今天。信封脏透了但瘸子还能看见熟悉的端庄而拘泥的楷书。

    拆信不知道是那封信终于走到头了还是瘸子抖得太厉害了,伸手把信撕成了两半然后往下,是把两个半张纸展开拼凑在一起看的即使在这里瘸子仍把它窝在怀里不想自己的家事变成别人家的谈资。

    瘸子自认是《一千零一夜》里的瓶魔鬼在三千年的沉寂之后终于学会仇恨人类。但人总高估自己,瘸子做不到。

    信没多长,瘸子看完了便开始对自己低声咆哮

    “孟烦了你干嘛不早点弄死你自己?!”

    瘸子在和江松共用的防炮洞里,瘸子用望远镜看着对岸。有一种仇恨的眼神尽管其实在对岸日军做完了掩蔽工作后,瘸子什么也看不到南天门看起来恢复了原来的样看不出里边隐藏着几千个枪口和几十个炮口。

    除了山顶那棵已经被改成永久工事的巨树现在看起来像个妖怪。

    郝兽医:“烦啦你真不去啊?”

    瘸子头也没回就给顶了:“我要一个人待着。”

    老头走了。不辣几个又现身:“烦啦。你女人住哪儿?”

    瘸子干脆话都不回了忿忿地瞪着他们。不辣他们终于顶不住了。

    蛇屁股:“不说就不说嘛还想光顾下自家人生意。”

    瘸子瞪着那帮家伙消失迷龙和他们不一伙但从防炮洞外跑过时冲瘸子拍了拍屁股。江松身后跟着狗肉丫探了个头进来瞄瘸子一眼。

    江松:“不去拉倒。”

    似乎安静了但最后一个进来的是阿译而且进来的最正式也穿得最光鲜整一整自己用一种同样光鲜的眼神看了我一眼光鲜而羞涩。

    瘸子:“人模狗样过得去。滚吧。”

    阿译便高兴甚至感激地冲瘸子点点头去了。终于安静了下来,瘸子有点儿恍惚地看着这凌乱还渗着霉气的洞。

    发了饷就有很多人想进城唯一能去的只有禅达。江松和迷龙是的一定要去的出自告人或不可告人的目的。不辣和郝兽医们是要去的他们是绑作一堆的人捆。阿译也是要去的尽管一脸要和初恋情人约会的操行但傻都知道他隔段时间就得去向唐基汇报炮灰团劣行。

    瘸子在壕沟里晃荡着在留守的兵眼里,是这几个时辰的最高阵地长官对瘸子自己而言,他是一个魂不守舍的不知何去何从的瘸。老炮灰都走了对着一群新炮灰瘸子觉得自己是一个人。希望通往山下的路断成天堑我所在的地方成了孤峰,瘸子一个人在孤峰上老死。

    瘸子指指这个戳戳那个让一帮好好坐那偷懒的瘪犊玩意起来排队立正把某个家伙的领扣系到一个勒死他的地步踢几个屁股拿棍敲打某个人的钢盔赶着人把枪位从甲处搬到乙处。

    没两小时就发现高估了自己,这要是孤峰,瘸子准已经操了锄头填一条通往外边的路。受不了新来的炮灰。他们当对岸的杀手真是让他们看的受惊兔当弹打在身上只带走一块肉而不是小命以为只要带着枪拉屎就会永远不死。

    瘸子只是一个人,从没试过一个人。岂曰无衣与同袍。

    瘸子现在已经不像个阵地最高长官了,窝在交通壕里,瘸子周围蜷了一帮什么都像就是不像兵的兵,在打击他们士气兼之散布谣言。

    瘸子神气活现地敲打着满汉的盔让他经常要提一下又遮往了视线的盔。

    “挨过枪吗?”瘸子扔着一发七二弹玩儿:“当打在你身上还是这么大个?傻的。通!”

    瘸子把那发弹杵在泥蛋的胸口。泥蛋震了一下一屁股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