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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5.

    阿译的声音都恐惧得发颤,“哪个哪个团”

    “川军团。”

    阿译的声音惊讶得发抖,“哪个川军团”

    “你们团。”看起来唐基不想做再多的解释,凭阿译的胆气,实际上加上他们所有人的胆气,也不敢再问,唐基毫不磕巴地上了车,车毫不磕巴地开走,带着豆饼和我们巨大的疑团。

    郝兽医仍然在为他们中已经消失的欣喜而欣喜,“我他娘的要去烧香啦。我一直念呢,豆饼小孩子啊,不能就这么去的。小孩子就有救啦”

    但是并无人响应他。

    丧门星问“什么团”

    蛇屁股也问“我们团是什么团”

    “是川军团可川军团是哪个团”瘸子也想找人给他一个答案,很不幸看到的是克虏伯。于是克虏伯立刻开始心虚和嘀咕“我不管。”

    不辣说“我只知道谁是副团长。”

    “还有督导。啥叫督导”蛇屁股问不辣。

    不辣回答“就是自己不用上,拿枪打着你让你去耗日本人子弹的那种人。”

    “好差使。我想干。”

    “你要干我就叉死你。”不辣威胁着蛇屁股。

    众人参差地从阿译身边走开,如果他们是潮,阿译现在就是分水的犀牛,虽然没那么威猛,但他确实把众人分隔在距他一两米之外。绕开了才再度会合。

    阿译就戳在那儿,看着早已扬尘极目的车发呆。

    瘸子就要随着大群走进大门,回头看了眼孤零零的阿译,忽然觉得有点儿于心不忍,于是便叫他“阿译,替自己担忧不如替古人担忧,少费心。”但是瘸子忽然想起什么来,“怎么老觉得今天少些什么”

    阿译冲瘸子转过身来,感激,加上深重的悲悯。“我们一直就少些什么。”

    但是瘸子已经想到少些什么了,“狗肉呢”

    而泥蛋和满汉正从门神恢复成稀泥的原形,满汉懒散地给我回应“一大早就跑出去啦。蹭的一下,那狗,跟狗炮弹似的。”

    五蛾子傻了。那条狗原来对他这么重要的,一瞬间他像阿译一样失魂落魄。

    瘸子和郝兽医辗转于禅达的街巷中,老头子已经走瘸了,但仍尽力追随着我大步冲冲的瘸步。

    且不管狗炮弹是个什么弹型,但以狗肉的速度,恐怕已冲出了云南。当此饥荒乱世。还有一个最大的可能。便是已冲到某个肉架子上,被剥皮开膛。用它的肉为饥饿的禅达人创造价值。

    阿译的升迁本来就不重要,现在更不重要了,半数的人杀向禅达开始寻找。

    瘸子已经准备好和迷龙生离,可没准备好和狗肉生离,或者死别。

    郝老头在瘸子执着的冲冲中而落后,他已经只能扶着墙喘气,嗓子能跑哑你见过没,老头的嗓子跑哑了,“等等等”

    瘸子忍着他的焦虑,“我不能等一会儿。”

    郝兽医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喘口就来。”

    于是瘸子不看他了,改往支离的巷道各个方向打量,指望在某个支道上能看见狗肉的身影,再回头看郝兽医时,老头儿正贴着墙往下打滑,最后咕咚一下仰在地上,吁出口长气。

    瘸子冲他跑过去,在他的倒下时加之这样的伴奏“喂喂嗳嗳嗳”

    被瘸子连捶带打着,老头连喘气带咳嗽还得招架我的拍打,“没事儿没事儿。昨晚没歇,喘口别打我。”

    瘸子发现自己是担心过头了,便把他架得靠了墙,好把气喘得顺一点儿。“我就知道它不愿意跟我们一块儿待着,它要做大事,早晚要走的。”我说。

    郝兽医有点儿不太清醒,“迷龙啊迷龙没事啦。”

    “狗肉迷龙能做个屁的大事他的大事就是往脖子上拴条狗绳,再巴巴地叼给他老婆牵着,老婆不在小崽子都能牵着。”

    “嗯那倒也不是你急什么呀”老头儿说得对,瘸子不该急,那恰好让人知道他妒忌到了什么程度,于是我温和了。

    “我急狗肉。”瘸子说。

    郝兽医叹口幽幽的长气,“唉,这话我老头子是真不该说,好人是没有好下场的啊。”

    “狗肉啊狗肉是狗嘞。瞪眼能咬残你的狗,怕也排不上什么好狗吧。”

    郝兽医点头,“嗯,嗯,是狗。好人一定有好下场的,真的,我刚才是气噎着了。”

    瘸子看了看他,他看了看瘸子。

    瘸子知道,他也知道,众人正在同一个题上羞答答地绕。不是南天门的死战,是死战之后活下来的颓丧日子,才让众人觉得那个人

    狗肉只能让他们想起一个人。

    于是瘸子绷着脸,“那个人是跟狗肉太像了。狗肉要是一站起来,抖掉狗皮,他妈的就是他了。”

    郝兽医笑得要呛着,“你让我喘气,喘口气,不过他真是很狗相的。”

    “我刚觉得他有点儿意思。”瘸子说。

    “嗯哪。”

    “审他那时候。有意思。说了点儿可以信得的话。”瘸子有点儿沮丧,“没他,不好玩了。”

    “是啊。”老头儿有点儿豪气干云,“跟王八蛋的时候,我都觉得跟你们小王八蛋一个年纪了。”

    众人沉默。

    过了会儿,老头儿说“我喘过来了。”

    “我喘口。”瘸子说。

    于是他们继续沉默。瘸子喘气,因为他不想哭。

    禅达的暮色将临了。

    江松从屋里出来,一脸稀罕劲儿地看了看禅达的暮色和山峦。

    立着的一排兵便向他行了个持枪礼,江松用一种死刑犯琢磨行刑者的表情看了一眼。

    也可以说这个礼不是给他敬的,因为虞啸卿站在他侧后,冷眼掸着,一只手若有若无地开合着枪套。

    江松便开始涎笑,也许那叫无畏,但就是涎笑,“换枪啦七九中正呢,好枪。”

    虞啸卿没有表情,“与你何干”

    江松转过头,便变色了,师部外边的空地上,一条巨大的狗追着一个撒丫子狂奔的兵,其实只是那兵以为被狗追,同时两个兵在后边追着那条狗,以一种狗炮弹的速度向这边撞了过来。

    “别过来别”江松大叫。

    撞击的声音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的,狗炮弹径直撞向了江松的胯下,它那颗狗头的位置是正好撞到要害部位的,江松在一声惨叫中蹲了下来。

    虞啸卿表情怪异地看着这景,狗肉舔着江松痛苦到痉挛的脸。

    “上车罢。”虞啸卿说。

    江松窝着腰往车上挣扎,以至虞啸卿只好用下颔调了个枪手上前扶。

    江松问“我的狗”

    “我车上,没狗座。”

    于是江松把自己窝进了车,车走了,狗肉围着恭立的枪手转了个圈,开始转向追着车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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