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溪走到吕春面前,问他:“你是在折磨自己,也在折磨你的家人,也是在折磨我,你知道吗?”
吕春抬起头,他的眼睛以不在明亮,他没有理会姬溪的话,反而说:“主公,少府诸事臣已经安排妥当,主公可细问华歆,如今,关中的头等大事乃是抗旱,臣已经安排妥当,正在紧锣密鼓的行动着,相信有主公的坐阵,必将安然度过灾情,臣所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望主公日后善加保重,以天下苍生为业。”
话毕,他从袖中掏出了一把锋利的匕首,决绝的向自己的胸膛插去。变起突兀,吕春的决绝令所有人不可置信,连尽在咫尺的姬渊都没有反应过来,眼看着,这个旷世大才就将陨灭,忽的,吕春的胸膛处出现了一只手,那只手,握住了匕首,死死的握住,鲜血,自指缝中流淌,染红了吕春的胸膛。
那一刻,所有人都惊呆了,吕春愕然的抬头,那双眼睛,泛着血水,有悔恨,有内疚,当然,更多的是感动。
姬溪的嘴角抽搐着,那是疼的,他龇牙咧嘴的对吕春说:“你他娘的再不放手,老子的手就要废了。”
谁都不知道,姬溪是怎么握住那把匕首的,可他就是握住了,他握住了那把匕首,便等于握住了一个人的命运,自此后,这个人一生矜矜业业,将他的雄才大略展现的淋淋尽致,为姬溪,为大汉,付出了终生,他的成就,名传千古。
吕春的呆愣似乎持续了很久,又似乎仅仅是一瞬间,而后,他飒然一笑,松开了紧握的拳头,恭恭敬敬的向姬溪磕了个头,随后起身站起,一言不发,颇为无礼的转身离去,从他的背影上,众人恍惚间看到了一只涅火的凤凰,那是重生。
蔡琰和吕浅感激的看了姬溪一眼,而后急匆匆的向吕春追去。姬溪松开拳头站起,向还处在恍惚间的众人骂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来给我包扎,他娘的,老子征战数月连点皮都没破,这还没进长安呢,手指就差点断了,这他娘的算是个什么事?”
姬月等人赶紧围上前来,姬蔓心疼的抓住姬溪的手,姬月迫切的查看了一下伤口,而后心中便松了口气,道:“小事,断不了,就算是断了,老娘也能给你接上。”
这话说的轻松,手头上的动作却很迅疾,麻利的撕下裙边,先是简单的给姬溪包扎了一下,而后便将姬溪塞进了车架,一行人也不跟皇帝和百官打招呼,急冲冲的便向姬府冲去。
姬府中,姬月正在给姬溪进行缝合,姬溪坚持不用麻沸散,所以疼的龇牙咧嘴,额头冒汗,刘民这小子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看着姬月的针线在姬溪的手上穿来插曲,不仅不害怕,反而露出了颇有兴趣的神情,姬月见状打趣道:“嘿,这小子倒是个当大夫的好材料,要不要让他去跟华佗学医术啊。”
姬溪把眼一瞪,说:“什么好材料,白眼狼才对,老子在这受罪,你看看他,就差拍手称快了。”
姬月告诉姬溪,在刘备出使的那天晚上,府中出了一场乱子,数十个蒙面武士在夜晚冲进了姬府,虽然都死在了姬府,但他们的目的却耐人寻味,姬月推测,他们很有可能是为刘民而来。
闻言,姬溪眯起了眼睛,越来越觉得刘备的出使并不那么简单,那张血诏更是耐人寻味,看来,朝中有些人坐不住了,而这其中,必然有何后掺杂其中。
当夜,姬溪和姬月躺在床上,都说小别胜新婚,姬溪当然有些按捺不住,可姬月却以姬溪有伤在身为由,不许姬溪碰她,于是乎,姬溪煎熬着,煎熬着便睡着了。
一夜无话,第二日,姬溪带伤上朝,吕春也风姿绰约的挺身而立,看样子已经完全恢复了过来,对此,姬溪感到很欣慰,彼此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朝堂上,姬溪和吕春默契的对刘备出使之事避而不谈,他们都清楚,如今的关中,当务之急是抗旱,任何的动荡都有可能对这项工作造成震荡,所以,二人想着秋后再行算账。
可是,却偏偏有人急不可耐的想要跳出来送死。
其人是一个是光禄寺的一个大夫,名叫章奉,他大义凛然的站了出来,面上布满了赴死的慷慨,他的话更是激愤:“臣以为,关中旱情险峻,其根结在于上天震怒,而其怒在于陛下枉顾祖论,事母不孝,故请陛下服罪于天,迎太后垂帘听政,如此母慈子孝,必能感应上苍,普降甘霖。”
闻言,满堂皆惊,姬溪更是大怒,暴吼道:“竖子匹夫,穷酸腐儒,朝堂之上,安能让你空口白牙的辱没陛下,来呀,与我拿下,推出去斩了。”
面对姬溪的喝骂,其人怡然不惧,因为他知道会有人出来力挺自己,他只是一个马前卒而已。果不其然,姬溪的喝骂话音未落,赵谦便站了出来,而后,淳于嘉等满堂超过一半的公卿具皆站出,齐声向天子请命,要求天子迎太后垂帘听政,以表母慈子孝,引上天垂怜,普降甘霖,救关中百姓于危难。
姬溪怒极,大呼荒谬,吕春携众据理力争,引经据典,与赵谦等人当堂展开了对峙,双方你来我往,舌辩了许久也没有个结果,姬溪有些急躁,他甚至已经开始琢磨着将这些与自己作对的人全部杀掉的可能性。
关键时刻,沉默不语的蔡邕站了出来,说了一个居中的办法:“臣建议,陛下当与太后共同祭天祭祖,祈求甘霖,以七日为限,若求得甘霖,则证明苍天有知,陛下当顺天而为,若求而不得,则应治群臣霍乱朝纲之罪。”
这确实是一个中肯的办法,姬溪不想答应,又实在找不到拒绝的理由,于是,和吕春对视一眼,吕春若有所思的看了姬溪一眼,微微点了点头,于是,姬溪点头答应了下来。
而令姬溪有些忐忑的是,赵谦等人竟然也不假思索的答应了这场赌局,这让姬溪不由自主的产生了一个猜测:莫非,他们真的有信心这七日间能下雨,不可能吧,看着这日头天气,哪来的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