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昌,地处中原腹地,乃战略之要冲,更是曹操的根基所在。是以今岁的中原虽受灾严重,但许昌还算安稳,又经过数月的整治,到了冬日的时候,许昌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繁荣。
在这乱世之中,平安已是不易,能称得上是繁荣的城池屈指可数,而每一个繁荣的城池都吸引着天下的奇人异士慕名而来,期望着能够在这些城池里面扬名立万,成就一番功业。
天气渐寒时,许昌城外来了位骑着毛驴的书生,他布衣长袍,身无长物,只在手中拿着卷书,优哉游哉的进了许昌城。城外登记时,他写上了自己的名字,奚渊。
奚渊,取姬溪和姬渊之名,不是姬昀又是谁来
六年来,姬昀一直跟着司马微游离四方,本应八载方能完成学业,却不料骤然听闻姬蔓四人被俘,如此一来,如何还能坐的住,是以即刻向司马微请辞。
当时,司马微对他说“元状,你乃天赐之姿,为师早就没什么可以教导你的了,之所以要强留你八载,是为了磨你心性。今日你家出变故,为师之道留你不住,便也不留了,只望你莫逞奸计,为祸苍生,善恶一念间,凡事当一思,再思,三思。”
姬昀洒泪告别,不敢耽搁,星夜兼程赶到了这许昌。
他在许昌城内转了几日,而后找到了曹府,递上拜帖,上书晋阳人奚渊仰曹公威德,特来效力。
曹操广纳贤才的名声天下皆知,是以如奚渊这般的拜帖,几乎络绎不绝,而曹操也确实对人才如饥似渴,平日里若无大事,总会在晚宴时接待并考较前来投诚的各色人等,今日正巧,曹操无甚大事,是故门人让奚渊到偏厅等候,说晚宴时曹操会亲自接见。
到了偏厅,里面竟已坐了二十余人,姬昀打眼一扫,心中已有定数,轻轻一笑,找了个边角席地而坐,默默的不与人交谈。
至晚间,有仆人来请,近三十人鱼贯进入酒宴,向坐在上首的曹操行跪拜大礼。曹操随意的让众人落座,也不多言,直截了当的说“诸位有何本领,不若现场演来。”
众人面面相觑,这现场展现本领,武人尚可,可文人如何现场演示,难不成背诵些诗经吗
众人中有武将,闻言立刻接连有人上前展示拳脚,曹操便喝着酒,便饶有趣味的观看着,不过那目光中却含有隐晦的嘲讽,像是在看耍猴。每一个武人展示完毕,他都会敷衍的说一句“甚好。”部甚好,那就是都不好。
武人没有几个,不多时便展示完毕,剩下的文人们也不好呆坐,于是一人迈步走到堂中,拜曰“在下听闻曹公乃文中之豪,今有一首诗,望曹公指正。”
曹操不置可否,点了点头,此人吟诗一首,换来的仍是曹操一声“甚好。”
又一人站出,当场向曹操点评天下大势,又为曹操指明了前进的方向,他颇为自傲,可换来的还是一声“甚好。”
余下的相继站出,赋诗者有之,出谋划策者有之,另有奇淫技巧者几人,博得了满堂喝彩,可曹操至始至终都是一句“甚好。”
姬昀没有等到最后,在一个短暂的空隙中站了出来,对埋头喝酒的曹操说“在下没什么特别的本领,只是这双眼睛明亮些,曹公可愿一看”
接连这么多人展示,却让曹操很是失望,颇有些意兴阑珊,直到姬昀的这句话才让曹操起了兴趣,他饶有兴趣的抬起头,向姬昀的眼睛望去,确实很亮,但眼睛的明亮却不足为奇,奇的是曹操觉得这双眼睛很熟悉,略一思量便明悟过来,这双眼睛和郭嘉的眼睛颇为神似。
曹操知道这样的眼睛代表着什么,是以立刻端正了姿态,笑道“确实很亮,却不知它看到了什么呢”
姬昀亦笑道“它看到了许昌的繁荣只是表象,内里却千疮百孔,蛀虫遍地。”
“你眼睛很亮,胆子也很大啊。”曹操嘿嘿的笑着。
姬昀浅笑不语,曹操继续说“我这里可是能空口白牙的地方。”
姬昀道“可否借许昌今岁赋税收支一看”
曹操一愣,继而大有深意的看了姬昀一看,意有所指的说“你若看了,可知道后果如何”
姬昀笑说“曹公且宽心,在下明晓的很。”
曹操考虑了许久,最终还是好奇心占了上风,于是下令道“令满宠将今岁赋税收支抬过来。”
抬过来是需要时间的,而在这段时间内曹操也没兴趣再去瞧其他人的展示,只是一边饮酒一边饶有兴趣的打量这眼前长身而立的英俊青年。
小半个时辰后,一人步入此殿,跪拜道“臣满宠,拜见主公,却不知有何不妥,主公为何要查验今岁赋税”
曹操指着姬昀笑道“伯宁勿要多疑,不是我要看,是这位要看。”
满宠瞥了姬昀一眼,道“此时何人,赋税收支乃国之机密,安能随意查阅。”
曹操笑道“无妨,他要看便给他看,若是看不出什么所以然来,杀了便是。”
听曹操如此说,满宠也没有了劝阻的理由,于是手一招,殿外随从相继而入,整整抬进来了十余口硕大的箱子。
曹操问“给你三天时间,应该能看完了吧”
姬昀摇头说“想来曹公的时间金贵的很,在下不敢耽搁曹公这么多的时间,两个时辰足以。”
曹操眯起了眼睛“你在戏弄我”
姬昀摇头不语,满宠怒声道“无知小儿,这么多书简,两个时辰莫说看,你能过手一边吗大言不惭,找死不成。”
姬昀才笑道“在下当然看不完,所以只打算听,没打算看。”接着,抱拳行了一圈礼,再道“在下想劳请诸位帮个小忙,只需拿出箱中书卷大声诵读便可,此地三十余人,相信大家齐心合力,两个时辰足以读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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