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阳高照,和缓的微风吹过,院子里垂柳枝条微微摇曳,槐树叶片闪动,阳光透过枝条和树叶间缝隙照在院子里,在文萃书局后院里撒下大片闪烁晃动的树荫。
高道乾坐在老槐树下树荫中,一边品着茶,一边看着在工坊里进进出出、忙碌的伙计小厮。
昨晚高道乾拉了两支曲子后,招来众人一片惊叹,不待众人散去,耐得翁又适时说将《三国演义》,众人初时只是抱着好奇,都想听听这曲子拉得出神入化的少年人写的平话又如何模样,一听之下顿时都被吸引,偏是那耐得翁虽然年岁不小,可这声音洪亮圆润,说讲起来更是绘声绘色,把这《三国演义》说将的精彩至极,以至于前三章书稿竟然被这些听众反复要求重新讲说,甚至赵与莒、史宅之、史嵩之和那郑士昌都听得入神,史宅之和赵与莒更是拉着高道乾连连催问后续如何?史嵩之连连赞叹中更是频频催酒,那锦波春竟然被几人喝下十瓶,直到高道乾宁酊大醉才罢手。
一早起来,高道乾只记得云娘子早早卖光了那一担子油炸黄菽和戎菽,至于如何回来的,就一概不知了,还是董歆告诉他,昨晚是云娘子引着一位姓赵、两位姓史的官人着几个小厮把高道乾背回来的。
看着董歆红着眼睛从工坊里出来,还有些头痛的高道乾强自打起精神,笑着招呼董歆过来坐下。
董歆带着老何几个雕工,还有十几个伙计小厮,昨晚忙了大半宿,赶印了两千份散纸,只睡了一会,高道乾早上醒来知道后,又催着董歆再加印一千份,董歆只好又把睡下不到两个时辰的几个雕工和那些伙计又喊起来,不停手地忙到现在,也只印出三百多份。
“大郎,这两千份我都担心卖不完,再印下去。。。。。。你看是不是先停停。”
“不要停,先不说那些经史、诗文、楹联,就是这平话,就会有许多人来买,昨晚在北瓦试讲三章,效果极好,这《三国演义》用不了几天就会传开去。”
顿了顿高道乾又道:“咱这散纸连载的平话,是每期四章,有一章昨晚没讲,知道咱这散纸上有连载,就会有许多人来买。”
见说不动高道乾,董歆苦笑着转开话题:“大郎,若是再要多印也可,每份的售价是否要降一些?”
高道乾定下每份散纸售价50文,这是高道乾仔细考虑过的。他的散纸现在在临安是独一家,甚至在几年之内也是会如此,其二则是他的平话是别人比不了的。不过,这种状况估计不会持续时间过长,几年后总要出现竞争,若想在竞争中立于不败,这几年就必须使自己尽可能地壮大起来,这样他就可以找到最好的人才,吸引到最好的文章诗词,甚至一些名家大儒也会以在他的“大宋文萃”上刊载文章为荣。
“价格也不要降下来,否者容易让人把我们的《大宋文萃》和那些小报混为一谈。”
见董歆还是有些担忧:“董兄,你也不要过于担心,我给你出个法子,你说临安城哪里读书人多?”
“自然是纪家桥附近,国子监、太学、武学,还有钱塘县学都在那里。再有就是凌家桥那里,临安府学在那。剩下的就是水门外的西湖还有三省六部。”
“咱这散纸暂时还是不要拿到三省六部门前去兜售,你只安排小厮带着散纸在纪家桥和凌家桥那里售卖,只对那些学生们,这些人年轻,喜欢接受新鲜事情,再有就是能进学的,家境都不会太差,几十文钱的事情,只要喜欢,他们都会肯掏钱的。”
“嗯。”董歆思索着点点头,“是,这些学生们一定会喜欢,另外,咱们还应安排人在御街上叫卖。”
“对。另外,再在咱们书局外廊下摆上桌椅,搭上一个遮阳棚,也可以卖这散纸。对了,你再叫伙计去巷口杂货铺云娘子那里买来几百袋油炸黄菽和戎菽,来咱书局买散纸的,都送上一袋。”
“还有,告诉那些出去售卖散纸的伙计,每卖出一份,给他们提一文钱。”
“好。”高道乾一番交代,让董歆打起一些精神,“吃过朝食,就让伙计小厮分头出去售卖散纸。”
虽然高道乾在给董歆打气,可他心里其实也是很忐忑,朝食后,也没心思做事,一个人独自上了房顶,就在他的醉翁亭里放一一张藤椅,要高秉鸿给他拿来一盘卤肉,和一小壶酒,就在那里慢慢抿着酒想着心事。其间,高秉鸿又给他拿来一盘油炸黄菽和一盘油炸戎菽,之后就再没人来。
直到一个时辰过后,一阵急促的楼梯响,脸色潮红的董歆兴奋地跑上来,“大郎!大郎!”
看着董歆的样子,高道乾一颗忐忑的心才放下。,只是没等他开口,董歆兴奋地高声道:“去纪家桥售卖的三个伙计,回来人取散纸了,他们带过去的三百份不到一个时辰就卖得差不多了,估计一会功夫就能卖完,这又要五百份,门外的摊位上,也已经有人在买咱们的散纸。”
高道乾只是点点头,尽力压抑着有些激动的心情,“好,估计凌家桥和御街上的也快有回音了,你安排老何她们,做好加印准备。”
董歆答应着转身一溜烟地又跑下楼。看着董歆兴奋的样子,高道乾也坐不住,想着下楼看看,不想才走了几步高秉鸿又走上来告诉高道乾,门外有人要见高道乾。
高道乾有些疑惑,他这散纸才开卖,不至于这么快就有人找到他啊!不过疑惑归疑惑,他还是要下去见见来人。
随着高秉鸿下楼来到前厅,书局里依旧没有客人,倒是门外廊下摆放着桌椅的摊位前围着许多人,刚出店门,高道乾就看到带着两个小厮的赵与莒和耐得翁站在一处,都手拿一份散纸,正看的津津有味。
高道乾想不明白这二人今日怎么会在一处,先是向赵与莒道谢,然后把二人直接引上屋顶。
“好去处!”看到屋顶的布置,赵与莒不由赞叹。
“别有洞天。”耐得翁也赞。
“尤其是这醉翁亭的这副楹联,写的极是。”赵与莒突然指着醉翁亭的那幅楹联哈哈笑了起来。
“饮既不多,缘何能醉;年尤未迈,奚自称翁。”看来这楹联倒好是在说你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