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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初写平话

    打扫完院落,天色早暗下来,打过招呼众人各自散了,高道乾独自走进给他收拾好的正房。

    这间正房有两进,前面是正厅,后面是卧室。虽然正厅里很暗,高道乾还是能看清屋里的情形,正厅里靠墙一张桌子,两侧摆了几个靠椅,除此再无它物。卧室里倒是点起了灯火,虽然比不得后世的灯光,可也还算明亮,里面东西也还齐备,一张放着被褥的朱漆睡榻,一张摆放着笔墨纸砚的书案,一个圆凳,书案两侧一边是一盏已经点燃的铜灯,另一边是一个放置在香几上散发着檀香气息的香炉。一架矮几上,还放着一面铜镜和一个梳妆盒。

    几个箱笼都靠墙放在一边,里面自然是空的,高道乾也懒得打开。不过他倒是走过去,逐一用脚踢过,确认里面是空的,这才放下心来。

    折腾了一天的高道乾有些乏了,见到那铺好被褥的睡榻,不由走过去和衣躺倒榻上。

    这是自从穿越以来,高道乾第一次躺在已经在一定程度上属于他的床上休息,本想小憩一会,可躺在榻上却怎么也睡不着,脑子里都是今天这一天阴错阳差发生的事情。

    对于郑屠生肉铺和蓝老头茶楼、酒楼的事情,高道乾心中早已有了章程,这几件事急不得,这些事情都要有许多前期准备要做,比如肉源、销路以及茶引如何获得,甚至人们几千年来养成的饮茶习惯的改变,都需要时间。这些事情高道乾在心里再次梳理一遍后便不再想,他的心思又转到关于董歆所说的书斋上面。

    在高道乾的记忆中,毕生虽然八九十多年前就发明了活字印刷术,可不仅在他生前,就是在他死后百来年间,不知为什么活字印刷在南宋并没有流行起来,后世宋代珍本依然是耗时、费力、费钱的雕版印刷的。再有一个问题,就是那个智妙斋为什么要恶意竞争,难道他真要依仗财势,拼着自己亏些本钱也要把一些小书局彻底搞垮,他好独霸临安图书市场?

    想了半天,也不不得要领,高道乾索性起身,不管智妙斋安的什么心思,如果他接手董歆所在的那个小书局,那就必须要有一些智妙斋甚至全临安别的书局也没有的东西,而对于书局来说,最紧要的就是要有好的作品,而且还是独家所有的。而好作品对于别人来说可能是可遇不可求的,可对于高道乾来说,就绝对不是什么难事,后世的许多经典文章、诗、词,甚至小说,高道乾都可以信手拈来。

    对,就写小说,南宋时期最流行话本,上至王公大臣,下至市井百姓都喜爱这种文学形式。

    所谓话本,就是在瓦子、勾栏里说书人的底本,因为都是用市井白话说讲,因此也算得上是宋代的白话文。

    高道乾来到书案后坐下,铺好颜色有些微微发黄的竹纸,提起毛笔蘸好墨汁,想要落笔时,又有些犹豫。虽然有许多题材,可要写只能写宋代以前的事情,也就是小说或者话本的背景必须是宋朝以前的,单只这一项,就大大限制了范围。

    高道乾犹豫半晌,脑中猛然灵光一闪,不禁暗暗骂了自己一句,《三国演义》、《西游记》、《封神演义》,这三本就是现成的,怎么还在搜肠刮肚地乱想,就先写《三国演义》。

    一想到《三国演义》,原作内容就突然涌现出来,在高道乾的脑海中盘旋萦绕,一字一句清晰异常,甚至标点符号都历历在目。

    金手指?难道这就是所谓的金手指!

    或者自己前世原本模糊了的记忆,在穿越后一丝一毫一点不差地都复制到了现在这个身体的头脑里?

    又惊又喜的高道乾,不由奋笔疾书起来。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调寄《临江仙》”

    “话说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周末七国纷争,并入于秦。及秦灭之后,楚、汉纷争,又并入于汉。汉朝自高祖斩白蛇起义,一统天下,后来光武中兴,传至献帝,遂分为三国。推其致乱之由,殆始乱于桓、灵二帝。桓帝禁锢善类,崇信宦官。及桓帝崩,灵帝即位,大将军窦武、太傅陈蕃供相辅佐。时有宦官曹节等弄权,窦武、陈蕃谋诛之,机事不密,反为所害,中涓自此愈横。。。。。。”

    显是这少年往日笔耕不缀,书写十分迅捷,《三国演义》第一回,“宴桃园豪杰三结义,斩黄巾英雄首立功”数千字内容,高道乾只用了一个半时辰多一些的时间就书写完毕。刚刚写下第二回《张翼德怒鞭督邮,何国舅谋诛宦竖》的题目,一阵敲门声传进卧房。

    高道乾估算一下时间,应该快三更天,一边思谋着这么晚何人会来找自己,一边站起身,却不小心把一点墨汁甩在衣袖上。出了卧房来到正厅,打开房门却见巧儿姐领着两个女使,提着一盏纱灯和一个食盒站在门外黑暗中。

    见高道乾穿戴整齐而且很快开门,知道高道乾还没睡下,巧儿姐微微一笑道。

    “奴家担忧大郎未睡,夜半饥饿,送来些点心,权当宵夜。”

    巧儿姐这一说,高道乾顿时觉得腹中饥饿,而高道乾那不争气的肚子又很不合时宜地“咕咕”叫了起来。

    听到高道乾肚子叫,两个十三四岁年纪的女使忍不住掩嘴悄笑,巧儿姐也有些忍俊不禁,可又怕高道乾难为情,正好瞧见高道乾衣袖上那点墨迹,忍住笑问高道乾。

    “大郎刚才可是在做文章?”

    高道乾也有些不好意思,正在发窘,见巧儿姐问来,忙着点点头:“正是。我准备明日去那书斋看看,若是合眼也就盘来。若是如此,那就总得有些文章来印。方才正在写《三国演义》,哦,对了,就是一个平话本,刚刚写就一章。”

    听说高道乾在写书,巧儿姐不由吃了一惊,试探着问高道乾:“大郎,可否借奴家一观?”

    高道乾正愁着怎么打发走这主仆三人,见巧儿姐要借看他写的书,忙走回去取来刚刚写好的《三国演义》第一章递给巧儿姐,自己顺势接过女使手中食盒,目送着巧儿姐主仆离去,这才关上厅门重又回房。

    打开食盒,见食盒里放着一碗鱼羮,一叠裹着蜜糖不知名的小糕饼和一双竹筷,高道乾顾不得许多,三两口把那小糕饼吃了,端起那碗还温热的鱼羮也是几口喝了。

    原本还想着再写一章,只是吃过夜宵,不觉有些困倦,想了想还是作罢,脱衣上了睡榻,小心地解下缠在腰间的那条沉甸甸的腰带,放在枕下,这才仰头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