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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 借口

    第一批马车出作坊了,十位闻风而动,最先抢着下单订购的勋贵拿到新式马车。这批马车行驶在路上时,吸引了无数眼球。

    第二批马车出作坊,来的不是管家,而是订购马车的主人,这些人,有勋贵也有官员。张益也在这些人里边,他坐着新到手的马车到西宁候府探望宋诚,道:“外面有传言,说买凶杀人者是官员,不知查出什么没有?”

    这个传言不知怎么街头巷尾都在说,但凡听到的朝臣无不后背发寒,若是锦衣卫顺着这条线彻查,他们的日子还怎么过?张益今天来,也有探探宋诚口风的意思。

    宋诚倚在床屏上,被子拉到脖子,不拉这么高不成,没绑绑带呢。

    “该知道的我都知道,这件事你不用管。”宋诚道。

    “我怎么不管啊?我是首辅,文官之首。哎,不会是武将吧?”张益故作夸张地道。

    武将和宋诚是上过战场,用命搏出来的交情,勋贵是和宋诚同一阵营,细数下来,倒是文官和阉党嫌疑最大,而就在白天,阉党之首曹吉祥以行刺失败告终,所以很大可能就是文官了。文官们怕呀,千万不要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粥,宋诚就此对文官大开杀戒。

    “就是文官。”宋诚很直接,道:“不怕告诉你,我想趁此机会清除一些人,为开春征倭国打打基础。”

    果然是文官,张益的脸白了,细看宋诚的脸色,确定不是诈他之后才道:“有证据吗?”

    宋诚笑:“我锦衣卫想查什么会查不出来?”

    张益沉默了一会儿,道:“那天说要与倭国开战是真的吗?皇上这些天可没少过问粮草的事。”

    朱祁镇分派到的活是筹备粮草,这就提前准备上了,各处粮仓都派人去查,派的还是兴安,户部这会儿人心惶惶,就怕兴安查出什么,又怕兴安没事找事。

    勋贵、武将们摩拳擦拳,就想立功,文官们却因为行刺一事人人自危,以致没有人出声阻止,眼看准备工作在皇帝的过问下有条不紊地进行,张益着急得不行,这才有今天的探望。

    宋诚道:“你看我像虚言恫吓吗?听说那个倭国使者走到京郊死了。你们真以为他带来三十个仆从吗?”

    田下一郎死了,被宋诚打断腿第二天死的,这件事让胪鸿寺卿周滨头发快愁白了,倭国得知使者死在大明,会再次遣使责问,而以目前的形势,大概倭国一责问,大明就会宣战了。

    那天宋诚语焉不详,周滨给倭国的国书当然不会提开战一事,开不开战不是他胪鸿寺卿能决定的,那是朝议的结果,是兵部的事,是五军都督府的事。

    可是在开战之前,必然有一番扯皮,这就得他出面了,他何其冤哉。

    宋诚父子折辱田下一郎时,朱祁镇在场,张益也就没有说什么,文官们却是在震惊之中,来不及指责,待得事情成定局,已经再说无益。

    现在张益听宋诚这意思,还有什么内情,赶紧道:“那他带来多少人?”

    张益当然不会关心一个藩国使者带多少仆人这样的小事。

    “明面上是三十个没错,但事实只有二十九个,其中他真正的仆从只有三个,其余二十六个是另一个仆从的护卫。那个人,是足利义政的小儿子。倭国使者死后,这些人听此人调度。”宋诚冷笑。

    他对倭国厌恶至极,不愿意多看一眼,更没有让人调查田下一郎的仆从,直到田下一郎死后,这些人再不遮掩,以那个足利义尚为首,才被番子查出来,报到宋诚这里。

    “足利义政的小儿子?”张益倒抽冷气,貌似惹大麻烦了。倭国的天皇是傀儡,真正的权力掌握在室町幕府手中,张益是知道的,这位相当倭国小王子的存在,可千万别在大明国内出事。

    他正祈祷呢,就听宋诚凉凉道:“这位足利义尚,也死了。”

    张益手一抖,差点碰翻桌上的茶杯,急声道:“怎么死的?”

    “强、暴良家妇女,被村民活活打死了。”

    足利义尚一行人在福州登船,一路上这种丧尽天良的事做过无数,出了京城,自以为地方官不敢管,又开始胡作非为,田下一郎死于非命,他们把一腔怒气尽数发泄在沿途的落单女子身上,番子得到宋诚传讯,一个也别放过时,他们已糟贱了十几个女子,其中最小的一个只有八岁,被这些牲畜轮、奸至死。

    这些人被杀死时,邻近的村庄扶老携幼出来拜谢番子,然后拿起能找到的家伙把足利义尚等人的尸体砸得稀巴烂,再割下肉去祭拜受害的家眷。

    张益一颗心拨凉拨凉的,呆了半晌,道:“非战不可吗?”

    他怎会不明白宋诚的用意?倭人下作好色真没错,可多次朝贡,不都这么过来吗,何曾出什么事,这是宋诚为挑起两国争端制造的借口哪,足利义政的儿子、使者皆亡,如何肯善罢干休?哪怕大明不想战,也不可能了。

    宋诚揶揄:“怕了?面对人高马大,箭法如神的瓦剌时你不怕,反而怕倭国这种三寸钉?张阁老,你是这样的人吗?”

    这马屁拍的舒服,张益叹气:“那就战吧。”

    他也不是贪生怕死之辈,小小倭国,还不放在他眼里,随后他就说出他的担忧:“若是传扬出去,别的藩国不来朝贡怎么办?”

    宋诚傲然道:“不来朝贡打到他来朝贡就止。”

    “……”张益无语。

    就在人人称赞新马车舒适轻便避震的时候,一封奏折送到朱祁镇手里,随后锦衣卫缇骑四出,查抄江渊底邸,江渊下诏狱。

    文官们惊惶不已,张益猜测,江渊定然与行刺宋诚一事有关。

    俞士悦本想辞职,得知江渊下诏狱,反而镇定下来,把请辞奏折烧了。行刺宋诚是两人共同做出的决定,江渊为此进了诏狱,他也断然不独自逃生。

    宋诚屋里炭火烧得旺旺的,一手拿点心往嘴里放,一手看帐本,查点从江渊府上抄到多少家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