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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好人梁初

    赵府门前的人群慢慢都散了。

    梁初冲着赵凡冷冰冰的道:“咱家为了你的事儿可是跑了一夜,不请咱家进去喝杯茶?”说着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昨天皇帝的震怒犹在耳畔,职业习惯使然,他想探查一下这家人到底什么背景,何以普普通通的山村富户竟能让皇帝如此关注。

    赵家庄在灵源县这么个偏远小县都算不上大户,赵府也不过是个很普通的院落,格局不是很大,但是处处透着干净利落,又处在群山环绕之中,让人有种神清气爽、怡然自得的感觉。

    梁初身在皇城司,每日使的都是鬼域伎俩,一到这里竟然心平气和了,不由自主的叹道:“赵公子可真会享清福啊,这处所在真是颐养天年的好去处。”

    赵凡微微一笑,将他让进屋里,他一侧首便看见郑秀写得那首《劝学诗》,心里不由得一颤,此间果然有将御笔模仿的如此相像之人。

    这时韩小妹突然跑了进来,脆声叫道:“先生……”

    梁初一回身,看见一个大眼睛的小姑娘,双手背在身后,瞪着他。

    平常有十几人叫他干爹,上百人叫他干爷爷,这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叫他先生,他觉得好奇想笑,却又怕自己的笑容吓跑了她,便不动声色的问道:“你不怕我?”

    “先生是好人,小妹不怕。”韩小妹歪着小脑袋,瞪着清澈如水的大眼睛,很认真的说道。

    我梁初是好人?

    他自己都犹豫了,皇城司虽然不至于令人闻风丧胆,但他作为这特务机构的头领,总是令天下人心惊胆战的吧,怎么就成个好人了?

    可是这个小姑娘如此之小,没什么心机,在她的眼里,我梁初……真的是个好人?

    梁初看着韩小妹人畜无害的样子,那么一瞬间他冰冷的心竟然有些松动。

    他年少净身,入宫十年也不过是个小小杂役,后来端王即位,梁师成成了首领太监,他阴差阳错竟然与梁公公攀上了本家,就凭着这点微末的信任,他平步青云进入皇城司,成了令人谈虎色变的角色。

    这么多年来,所有人都敬着他,畏着他,捧着他,在他面前卑躬屈膝,不过就是怕他抓住别人的把柄就是了,可是这么个小小的孩子不会说谎,不会怕自己抓住她的小辫子。

    “先生……是个大官儿么?”韩小妹继续问道。

    梁初想笑,但是实在担心自己的尬笑把小姑娘吓跑了,便强忍着道:“先生不是大官儿,但所有的大官儿都怕先生。”

    他觉得先生这两个字似乎很好听,比平常称呼他为大人、干爷爷顺耳多了。

    韩小妹笑的露出几颗小牙:“那就好办了,小妹给先生送大礼,先生也让哥哥当官儿好不好?”

    梁初实在憋不住了,他还是第一见这么小小孩童操着童稚的口气给自己送礼,不由得咧着嘴道:“你这个小小孩童能送什么大礼?”

    韩小妹从身后的布兜里取出两个剑南春的酒瓶:“就是这个,一个给先生,另一个给比先生还大的官儿。”

    梁初倒吸了一口凉气,这……这就是传说中的琉璃盏?更为难得的是两件一模一样,竟然被这小女孩儿当做礼物送给自己。

    出了这种东西,可以报祥瑞了啊。

    他深知当今天子最爱奇技淫巧之物,假如这对琉璃瓶能进献到御前,皇帝该如何震惊?

    “当真是给我的?”他将两个瓶子抓在手里,颤声道。

    “嗯!”韩小妹认真的点了点头:“假如先生为难就算了,小妹觉得他在赵府当护院头领也挺好的。”

    梁初心里暗赞:真是个知进退的好姑娘。

    他蹲下身来,从怀里掏出一块黑色的小贴牌,塞进韩小妹的小兜里,尽量将自己的语气放得平缓一些:“将来把这个随便交给一个大官儿,让他给你哥哥谋个差事。”

    那是他在皇城司的信物,持有此物,如他亲临,天下任何官员谁敢不卖他这个皇城司首领个面子,他那帮如狼似虎的手下能把人查个底儿掉。

    韩小妹自然不知道这个小铁牌有那么大的魔力,她恭恭敬敬的朝梁初使了个礼道:“谢谢先生。”

    说完便蹦蹦跳跳的跑了出去。

    梁初这个凶狠的特务头子眼睛竟然湿润了,她竟然丝毫不怀疑,就把那一对宝物交给了自己,不由得摇头叹息道:“赵公子,你这赵家庄可都是人精儿啊。”

    赵凡笑了笑,韩小妹小小年纪还真是不容小觑呢,竟然能把铁石心肠的人萌哭,也是一大本事。

    这时,梁初那两个手下突然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大人,不好了,那童范……逃了。”

    梁初瞬间又转换成“冷面佛陀”,不怒自威斥道:“废物!两个都看不住一个。”

    那俩人吓得如同老鼠见了猫一样,噗通跪在地下,哆哆嗦嗦道:“那童范号称恒州府第一高手,属下不敌,请大人责罚。”

    梁初抬脚在两人脸上一人踢了一脚,两人顿时血流满面,“还不召集人马,赶紧去追。”

    他冲赵凡拱了拱手,也顾不上喝茶了,转身便带着手下走了。

    一场风波终于结束了,赵凡坐在凳子上,昨晚一夜没睡,感觉有些疲惫。

    郑秀带着小柔笑吟吟的进来了,一进门就微笑着说道:“都走了吧?”

    赵凡看看左右没人,一把把秀儿揽在怀里,佯装生气道:“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他很想知道,从昨晚到现在,内在原因是什么啊。

    来诬陷的被抓走了,给他站台的都受了赏,而且还是皇帝的赏赐,出动的还是皇城司的人,一幅假御笔竟然莫名其妙的变成了真御笔,整件事情里处处透着诡异,似乎在说明这里面隐藏着个大人物在帮忙,一个连皇帝都在乎的大人物。

    不过这个大人物跟他这具身体肯定是没有关系,虽然他也姓赵,但是赵姓本来就是大姓好么?他这个赵姓要是但凡跟皇家扯上一毛钱的关系,他老爹十几年前正值壮年,也不至于灰溜溜致仕回家,守着这三百多亩薄田过日子。

    想来想去,这个大人物只能与妻子有关了,她的来历本身就很神秘啊,全天下能找出几个像她那样才貌双绝的女子?要说她是个普通农家女,恐怕连傻子都不能相信。

    郑秀咯咯笑着,挣扎了两下也没挣脱,便索性不反抗了,坐在他的腿上揽住他的脖子,眨着眼睛道:“官人说的什么事儿,奴家不懂。”

    这是在装傻!

    赵凡见怀里的妻子艳若桃花,闻着她身上淡淡的体香,不由得丹田燥热,哈了哈食指色眯眯的笑道:“不说是吧?看为夫如何惩罚你。”

    说着便在她腋下哈痒,她身上特别敏感,轻轻一碰已经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了,满院子都是她银铃般清脆的笑声。

    “官人饶命,饶了奴家吧,受不了了,奴家说便是。”

    其他下人们自然都不敢靠近,只有小柔在旁边捂着脸笑道:“少爷夫人不羞,大白天也要亲热。”

    “咳咳,”金老道又一次不识时务的出现在门前,郑秀羞的脸像红布一样,赶紧趁机低着头带着小柔从后堂溜了。

    赵凡一见到金老道气就不打一处来,妻子已经答应坦白了,也不急在这一时,他像暴怒的狮子一样弹跳起来,卡住金老道的脖子怒道:“你这个死老道,吃老子的,喝老子的,还给老子惹出这么多事儿来,你特么还是人么?”

    金老道憋气憋得脸通红,指了指外面道:“文雅一些,老道有客人。”

    赵凡向外一看,果然见外面立着一个十七八岁的青年公子,身后跟着两个随从。

    不知道为什么,那青年公子的眼圈儿红红的,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