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凡纳闷儿了,这特么是逛青楼还是赛诗啊,早就听说过“自古绝句出青楼,落第才子最风流。”
史上许多名言佳句也的确都是在青楼中写就的,没想到在这小小的灵源县也是如此。
张学右见他一脸懵逼,便在旁边为他讲解了一番这里的规矩。
青楼不等同于妓馆,到这里来逍遥的青年公子都有高层次的精神追求,因此莉香院面对市场需求,投其所好,将几大花魁包装的琴棋书画诗酒花各有所长,久而久之就形成了这么个固定节目,由青年公子们现场写诗填词,由精于诗词曲赋的杜鹃姑娘挑选出几首佳作,让姑娘们当场吟唱。
被选中且被唱出来的诗词,作者自然极有面子,而且每晚选出一首最佳诗词,作者可与杜鹃姑娘进房间单独探讨。
李湛率领的这东边全都是一帮学渣,每晚能选出一两首被吟唱已经是烧了高香,被选为最佳却是从来没有过,可是刚才他竟然大言不惭,号称今晚要写出一首折服杜鹃姑娘的诗词出来。
就他那诗才,谁不知道谁?曾经流传过一首他的大作就很说明他的文风,“屋里一笼统,床上黑窟窿,黄狗上白狗,白狗身上肿。”
这样的诗,别把那杜鹃姑娘吓死就不错了,还想跟杜鹃姑娘进房里单独探讨诗词?杜鹃姑娘不怕肿么?
这时,中央舞台上来一个三四十岁浓妆艳抹的中年女子,看样子像是老鸨,她扭着水桶腰,笑的脸上白粉似乎都能簌簌的落下来。
此时楼下也聚集了四五十个青年或中年人,他们属于既没有才,也没有财的主儿,自然没有资格上二楼,只能围在一楼舞台周围。
老鸨子清了清嗓子,现场一片安静,她笑着大声道:“各位公子,欢迎来到莉香院,咱们今天晚上的节目马上就要开始,还是老规矩,咱们一边看姑娘们表演,一边构思诗文,待会儿让杜鹃姑娘出来给大家鉴赏品评。”
说完,便朝着西边二楼眨了眨眼睛,这最后几句话就是对他们说的,只有他们写出来的那才叫诗词,而东边那帮家伙写出来的词句都是耍流氓,要不是看中他们手里的银子,早就放狗咬出去了。
她话音刚落,现场众人发出一阵轻笑,笑声最大的当然是西边那帮书生,这是他们固定碾压东边这帮富家子的保留节目,只有在这个时候才能显示出他们高人一等的存在。
你们有钱又怎么样?写出一堆狗屎,还不是得不到姑娘们的青睐?
赵凡身边这帮衣冠楚楚的渣渣们无不咬牙切齿的低下了头,品评诗作的时刻,他们只有被按在地下摩擦摩擦的份儿,今天李湛却扬着高昂的头颅,露出不屑之色。
老鸨子双手向下虚压,现场又安静了下来,她笑着说道:“今晚各位有幸,咱们新采买来的一十八位江南女子编排了群舞,今天是首次表演,望各位少爷不嫌弃。”
“而且,今晚的诗词就由她们来吟唱,她们中间缠头最高者可选为花魁娘子,一会儿各位公子看中哪位姑娘可不要吝惜手里的银子啊,她们可都是货真价实的清倌人呢。”
说完,冲大家意味深长的眨了眨眼睛。
现场发出阵阵欢呼,还有人吹起了尖锐的口哨,显然她这最后一句话很有煽动力啊。
她说完便扭着水桶一样的身子,回身下去,接着便有七八个女子抱着琵琶、瑶琴、笙箫等乐器上来,这竟然是个小型古典乐队。
在她们身后,鱼贯走上来十八个少女,全都穿着粉红色的裙装,赵凡敏锐的发现小莲也在这群女子里面,不过她是走在最后面的。
这些女子久居江南,个个腰肢纤细,皮肤白皙水灵,吹弹可破,别有一番滋味。
李湛在旁边摇头叹息道:“要是老子有钱,就把这十八个女子全买回家去,给老子一个人跳舞。”
李臻恨恨的说道:“你要敢买回家去,爹和大哥还不把你赶出家门?”
“你这话什么意思?”李湛冷汗淋漓,满脸黑线。
李臻想了想,这话好像能让人产生歧义,怒道:“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乐声响起,那些女子们翩翩起舞,赵凡在二楼看得心旷神怡,小腹热流涌动。
这帮女子大概也知道今晚会在她们中间选出一位花魁,所以必须要抓住一切露脸的机会,先给大家留下一个好印象,故而跳的极为卖力,尤其是前面那几个。
小莲在这些女子里面年龄最小,跳舞时被排在了最后面,饶是她容貌略微出众,但是淹没在一片粉色之中,无论怎么卖力,别人都看不见。
她在一个转身的时候看见了二楼的赵凡,心里一阵暖流,略微呆了一下,没想到动作稍微迟滞,下一个动作没跟上,裙摆被旁边的女子踩住了,她收刹不及,尖叫一声趴在了舞台上。
她这一趴,就把所有人的动作都给搅和乱了,大家都愣住,站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办。
一楼二楼诸位看客全都发出一阵哄堂大笑。
“这都是什么呀?还精心编排的呢?”
“这当然是精心编排的……小母狗吃屎舞。”
“那小丫头搅了局,一会儿必遭重罚,好可怜……让我来惩罚她可好?”
……
老鸨子的脸气的像茄子被踩了两脚,五官都挪了位,大声道:“小莲,又是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给老娘拖下去。”
小莲趴在台上吓得瑟瑟发抖。
突然旁边有个少女冲老鸨子跪下来,操着吴侬软语求饶道:“小莲妹妹还小,求妈妈放过她吧。”
另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子却冷冷的哼了一声道:“还小是理由么?咱们编排了十几天的舞全让她给搞砸了,请妈妈重重责罚才是。”
那些女子瞬间分开,有怨恨小莲搞砸了精心编排的舞蹈的,也有替小莲求情的,还有脸色冷漠无所谓的。
小莲还没爬起来,后面兴冲冲的冲上来几个鼻青脸肿的壮汉,他们以为又有得玩儿了,等认清在台上趴着的是小莲时,脸色都变的很尴尬。
突然“当啷”一声,一支铁棒被扔到了那帮壮汉的脚下,那帮家伙惨叫一声,“妈呀。”
转身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