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阴云笼罩在赵家庄的上空。
有人跪在二赖子和那三个道人跟前苦苦哀求,二赖子却是六亲不认,连本家叔伯都不留半点情面。
一个老年庄户神色淡定的说道:“罢了,不瞒诸位乡亲,这么多年来老汉攒了八两银子有余,就求上四碗符水,给儿子、小孙子、小孙女……媳妇儿为家里传宗接代,也给上一碗吧,我们老两口岁数大了,用不着了……”
几句话说的轻描淡写,听者却无不动容,这可是在做生死抉择啊。
赵金宝突然站了起来,双腿虽然发抖,但是激动地脸色赤红,“爹,不能那么做,儿子是娘生爹养的,怎能用二老的性命去换自己?那样儿子还怎能苟活于世?”
“四碗符水,你二老每人一碗,剩下的留给花儿和贵儿,我们夫妻就算了,日后辛苦爹娘抚养两个孩子……”
说到最后,赵金宝跪在地上,已经泣不成声,两个四五岁的小孩儿伏在父亲身旁嚎啕大哭。
“糊涂!”老者怒斥道,“我们老两口还有几年好活?你自己的儿女自己养去。”
一家人生离死别,看得众人撕心裂肺,但是大家都没有余力去关心他们家了,其实谁家都面临着这样的问题,即使把所有积蓄都拿出来,也不可能求够全家的符水,只能有所取舍。
当老人的自然选择把生的机会留给年轻人,但是年轻人怎能眼睁睁看着生养自己的爹娘为自己去死?
每家都在计算着自家的积蓄,然后计算让谁活下去,没有计算到的坦然面对死亡,开始交代后事。
一时间四周哀鸿遍野,哭声震天,也许老天都感动了,竟然响起了几声炸雷。
福管家面如死灰,家里的妖魔还没斩除,大少爷还命悬一线,全庄的庄户却要病死几成,这是天要亡赵家庄啊。
“人间惨剧啊!”孙神医仰天长叹,不由得老泪纵横,“此乃医者之耻也。”
二赖子撇着嘴看着众人,不停的敲着锣,“排队了排队了,赶快把银子取来,符水可不多啊。”
“排队了……排队了……”
他这一声喊把大家都给吓到了,符水不多,那就有可能一会儿有钱也买不到,这谁不恐慌,大家赶紧站起来准备回家取银子。
这时,赵凡带着韩世忠和小柔胖丫来了。
“都给我站住,谁都不要动。”
一声怒喝,众人都愣了,此时他被妖魔附体的消息已经悄悄传开,所有人都怕他,自动为他们几人让开一条路。
二赖子撇嘴冷笑道:“大少爷,难道你想耽误大家活命不成么?你要是可怜大家伙儿,不如把钱拿出来先借给这些乡亲们。”
其实大家心里早有此意,赵府是能拿出来银子的,只要他们肯往外借,先把自家人的命保住再说,大不了以后全家人都在赵府为奴还债呗。
“拿下!”赵凡一挥手,做了个进攻的姿势。
“得令!”
大胖丫早就看不下去了,大踏步过去,抓住二赖子脖领跟小鸡子似的掼在了地下。
韩世忠亮出唐刀去攻击那个道人,那道人背上背着长剑,看样子也是有功夫的,韩世忠的唐刀锋利无比,把道人迫的步步后退,不一会儿道袍上就割了好几道口子。
众庄户纷纷把赵凡和小柔围住,对他俩怒目而视,吓得小柔赶紧掏出短唐刀。
“少爷,你不救人也就算了,怎能还把救人的人往外赶?”
“二赖子再无赖,总还能救活几个人,要是把他们赶跑了,咱们全庄人都得死。”
“哼!赵府的人倒是都没病,他怎么会在乎咱们这些泥腿子的死活?”
“别说了,他根本就不是少爷,他是妖魔。”
……
面对众人的指责,赵凡无动于衷,他淡淡的说道:“要想活命就得听我的,现在你们分成几组,挨个来做试验。”
像这种上吐下泻必然是细菌引起的,虽然小城医院里有各种器材,但是赵凡没学过医,根本没办法化验他们是感染了哪种病菌,所以只能从药店拿了各种杀菌药过来。
事到如今只能拿活体做试验了,让每人吃下去的都不相同,到时候哪种有效就服用哪种了,反正误服的……应该也吃不死人。
二赖子被胖丫按在地下,大声叫道:“别听他的,你们的病只有仙长的符水能治……啊……”
胖丫一屁股坐在他身上,使劲墩了墩,差点儿把他屎给坐出来。
此时韩世忠已经一刀刺在道人腿上,随即将他踩在了地下,大声喊道:“师父,杀不杀?”
这是他第一次真刀真枪的实战,又取胜了,很是兴奋。
那道人杀猪一般的尖叫,道冠被打落了,头发披散着,道袍被割的一条一条,相当狼狈。
赵金宝突然拿个钢叉飞奔过来,冲着韩世忠大叫道:“住手!你难道要害死大家不成。”
韩世忠一见长兵器来了,吓得把那道士赶紧放开,与胖丫汇合,站在赵凡和小柔的身旁。
众人将他们四人团团围了起来,怒目而视,在他们眼中这是四根搅屎棍子,不帮忙也就算了,还瞎捣乱,要是真把二赖子和那道士打死了,到哪儿取符水去?
取不到符水,所有人都得死。
福管家分开众人冲过来,大声喝道:“都要干什么?这毕竟是少爷的躯体。”
他还是挺有威望的,大家都不敢往前走了。
赵凡将去掉包装胶囊的药粉分成四包,那是分别治疗沙门氏菌、志贺氏菌、弯曲杆菌、大肠杆菌的特效药。
“这里面必然有一包是解各位所中之毒的,只是不知道是哪一包,可有人敢试?”
孙神医分开众人挤了进来,微笑道:“大少爷脑疾是否已经痊愈?这也算药?”
作为一个大夫是不相信鬼神上身之说的,他倒更相信赵凡是脑疾未愈,或者是得了失心疯之类其他病灶。
赵凡看了看孙神医,想起了他那苦药汤,苦笑道:“谁给你的自信,判定我一定得脑疾了?”
孙神医没纠结这些事,从他手里拿过一包药粉,用手指沾了沾,然后用舌头舔了舔。
这要不是在大宋朝,赵凡几乎就把他当成个大毒枭在试成色。
“诸位乡亲,此药甚苦,实不相瞒,老朽并没有尝出是何等药材,不过如今别无他法,诸位不妨一试,就相信你们的少爷一次如何?”
“少爷可信?”
“应该……或许……大概可信吧。”
“好!咱们相信孙神医。”
孙老头想起赵凡的脑疾,不由的冷汗直流,这白色粉末要是毒药,自己岂不成了杀人帮凶?
“老头子反正也没活头了,就让我来试药。”赵金宝他爹当先站了出来,拿起粉末用水送进嘴里。
又有三个本来准备赴死的老者也从赵凡手里接过了药沫,死马当活马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