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的日子里,这大名府是谣言四起。先是有传言说武艺冠绝河北的玉麒麟卢俊义与那河东田虎有勾连,意图领兵十万来取大名府城。
大名府内的百姓先是颇为惊慌,因为此前卢俊义已经叫人多有在城内鼓吹威胜州田虎等人的威胁。消息传到了大名府留守府,梁中书闻之也是颇为吃惊,只不过多年的宦海生涯叫他到底是忍住了,原因很简单,这位卢俊义此前刚刚任命为魏县巡检,听说手里不曾有一兵一卒。又因为他觉得卢俊义是个巨富的大户出身,绝不会甘愿舍弃偌大家业委身绿林。
倒是闻达、李成两个在闻听这个谣言都是暗自欣喜。尤其是那个闻达,似乎是看见了卢俊义被官府下了大狱,他自带着贾氏大摇大摆回府强行把卢家产业收到手里的画面。
不料他两个还未高兴几天,这新的谣言又来了,说是这卢俊义勾结抱犊山的拔山力士唐斌一伙,欲起兵一万攻打魏县。随后又是传言卢俊义勾结青州二龙山一伙强人,意欲夺取某地云云,总之这大名府内涉及卢俊义的谣言可谓此起彼伏,接连不断。
开始时城内的百姓还有些担忧,毕竟这卢俊义在这附近之地还有些威名,此下又身为朝廷军官,若真是与那些强人沆瀣一气,到时候这府城怕真是难保。即便是保住了,只怕也要搭上许多人的性命。
眼看这谣言越来越多,越来越离谱,大伙儿才明白了过来。以至于这关于卢俊义通贼的谣言都变成了街头巷尾谈天说地的笑话,很多人到了茶馆、酒肆往往第一句话便是:“今日那卢员外又通了哪处的贼寇?”
一晃过去了旬日,大名府城东的一处酒店内包厢里,一位文士打扮的人与几个身穿劲装汉子的人在那里无精打采地把酒小酌。
这文士此刻是个算卦人的打扮,一声道袍,桌边斜靠着一幅算命看相的旗子样物。对面的一个劲装汉子颇有些欣喜道:“学究,这大名府里关于那厮的传言甚多,咱们还要继续在这里释放些谣言?”
那文士打扮的人闻言是叹了叹气,道:“没想到我吴用自命智谋无双,竟然比不上这人半分!”
那劲装汉子闻言是面上一凝,道:“学究何出此言?”
吴用苦笑道:“石秀兄弟,此番咱们怕是白来了一遭。”
原来这处包厢里坐着的三人分别是梁山的智多星吴用、拼命三郎石秀、铁笛仙马麟。他们来此的目的,正如锦豹子杨林之前来报信时说的那般。便是奉了宋江之命,前来制造谣言,好叫卢俊义被那官府所不容,到时候他梁山便可以寻机来“营救”,到时候不但可以恩怨化解,梁山更可以从此走上壮大之路。
岂料吴用三个来到了大名府后,还没有想好用怎样的说辞来执行计划时,却听到了太多关于卢俊义的传言了。街头巷尾、府城内外,但凡是个人似乎都对于这卢俊义的传言是司空见惯了。
石秀和马麟自然是有些窃喜,他们来此的目的就是为了叫这位大名府的员外难容与本地,不想这有人已经替他们坐在了前头,却不是省了太多的事?
不料就在他两个正在那里窃喜的时候,吴用却是把头一摇,怨叹不已,路上那副信誓旦旦的神情是散的干干净净,面上一瞬间涌出无数疑云。
到底是智多星,虽然很多时候这做人做事是损了点,但是这智商却不是盖的,他在街上仔细打听了一下,一下子便明白了。若非自家山寨里有内鬼,就是这位卢员外自家觉察到了什么。
石秀不免有些费解,忙道:“这里谣言甚多,却不是正合咱们的意思,学究何必如此丧气?”
吴用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还在那里沾沾带喜的石秀道:“你们两个在城内听到了这些传言时,那些谈论这些事的人都是甚样态度?”
马麟是有些疑惑地道:“这里的许多人在谈及那人的有关传言时仿佛都是一副谈笑表情。”
吴用这才又看了看石秀道:“如此,你明白了吧?”
石秀闻言是费脑子仔细想了想,道:“学究的意思是说这里的人对于此类传言已经是毫不在意?”
吴用一笑道:“满城的人都已经知晓,那官府的官员们不可能不知。然而这位员外却是依旧安然无恙,只能说明不只是这城内的百姓对此事司空见惯,就是那些官员们估计也对此毫无兴趣吧。”
石秀这才恍然道:“难怪学究进了城不久后就是一直愁眉不展哩!”
马麟有些无奈地道:“既如此,我等该当如何?”
吴用叹气道:“还能怎样?只能如实回山禀报了。”
石秀道:“鸟!要走你两个走。我居然来了这处,好歹也要做出些事情再走。”
吴用忙道:“兄弟,你可千万莫要焦躁,须知道那厮手底下可是一伙好手,莫要白白折了自己!”
马麟也劝道:“军师说在理,石秀兄弟千万莫要义气用事!”
最后,石秀执拗不过,只得与吴用、马麟在此吃酒之后匆匆离开了酒店。
就在这大名府内关于卢俊义谣言四起之时,曾头市的庄城内已经厉兵秣马,马步军七八千都已集结完毕,庄子四周也都是戒了严。
新任的副教师孙立此刻正陪在一员九尺金甲大汉的身边,正陪着曾家的庄主和其余四个虎子叙话,共同商议营救之策。
曾家长老不谈,且看那四个虎子生的都是不凡。
当先一个便是次子曾密,八尺上下,生的虎背熊腰,黑脸长须,手持一把五十斤的雁翎刀,此刻正怒睁双眼地看着上座的父亲。
三子曾索,不足七尺身高,紫堂面皮,只因此人少年时便显得身材矮小,习武格外吃苦,弓马娴熟,更是能在马上精熟使用三股钢叉。
四子曾魁,八尺有余,文武双全,微黄面皮,善使一把点钢枪。射术非凡,颇有百步穿杨之功。
五子曾弄,更是了不得,身长九尺,威风凛凛,年方十六七岁,四周州府除了自家教师史文恭之外绝无对手。更兼此人聪明过人,狡诈无比,除了刀枪精熟之外,更会使两口飞刀,马上马下功夫都是惊人!
孙立看着这四个虎子,再瞟了一眼他身前的九尺魁伟大汉史文恭,不禁是倒吸了一口凉气,更不惶那庄子外集合的精壮马步军七八千。
孙立来此近一个月的时间,已然是清楚了这曾家的来历。对于这曾家几个虎子的武艺也是有所了解,因该说这几个人放到江湖上都是能混出个名堂来的。而对于那位金甲大汉史文恭,孙立是在心里苦叹:“我绝不是这人的对手!”
这里已经议了半天,意见不一,曾家的虎子们的意见当然是提大军直接杀向大名府。但是史文恭却是坚决不同意,因为如此规模的军事行动,势必引起大宋官府的关注,到时候只怕难以善了。
史文恭来曾头市时间不短,在这里颇有些威信。所以他虽然看出来曾家几个虎子眼下都是急吼吼地准备去营救自家的长兄,却也绝不妥协赞同发兵的提议。
曾弄见到两方各执一词,便也是犹豫不决,面色凝重。忽然他看到了下站的孙立,便开口问道:“孙教师从前在那登州做得兵马提辖,素来知兵,不知有何高见!”
孙立早一时想了半天,只等这曾弄来问,此刻便急忙道:“曾长老休慌,小人孙立愿走此一遭,保管叫大公子平安归来!”
此话一出,不但是曾弄,就是史文恭和曾家四子都是把目光聚来,其中不乏惊诧、疑惑!
曾弄道:“我等连那厮是谁尚不清楚,教师何故如此有把握!”
孙立闻言一笑,是侃侃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