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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吾之子房也

    卢俊义见说是一笑,道:“正是在下,不知足下如何称呼!”

    那人却兀自把脑袋一偏,只道:“这里有没有甚东西可以吃,我这肚子早已饥渴难耐。”

    顾左右而言他,这人有点怪!

    以上是卢俊义的腹中之言,从卢俊义之前看过的一些故事中,但凡是这样的人要么是脑子不好,要么是身负大才,反正就是一种走极端的意思。

    不过,从雷炯此人的性格来看,想必是不会将一个脑子有毛病得人领到自己跟前来的。想他是西军出身,颇有些大宋精锐的气势,浑身都有纪律的影子,像这种乖张的做法多半是不会发生在他身上的。

    想到了此处,卢俊义便对身后的陈七道:“快,去看看咱们这里有甚吃得东西没有!”

    陈七忙唱了个喏,急匆匆地离开。

    那人见说是回了一句:“都说你卢俊义乃是巨富之家,又待人慷慨的很,如何这般没规矩,真把我当做是叫花子了么?”

    雷炯忙道:“秀才,你且莫要如此说了,咱们现在正在赶路哩,须不比在城里,还要安置酒菜专门来招待你。”

    卢俊义这才有些缓过神来,感情这人是嫌弃自己刚才吩咐陈七去寻找吃得给他,而没有直接带着他去寻找哪处酒店好酒好菜伺候啊!

    看来这次怕不是真得遇到了某个特殊的人,只不过自己对于这大宋朝的历史虽是有些了解,却也不可能对芸芸众生都是有所了解,眼前这人非官非匪,只怕是个原先轨迹中不曾登场的人物。

    想到了此处,卢俊义便拱手道:“实不相瞒,我等真着急赶路,不曾有机会去哪处村镇寻酒店,且叫公子稍稍忍耐一番,等路过哪个县集的时候,定与阁下痛饮一番。”

    这时候陈七已经匆匆地回来,手里拿着几张饼道:“主人,只有这个了!”

    那人清清嗓子道:“这个就这个,都给我吧,端是饿了。”

    言罢对面那人便将陈七手里的饼一把夺了过去,将肩上的包裹往地上一放,坐在上面就开始狼吞虎咽起来。一连吃了几口,忽然抬眼,睁大眼睛看着卢俊义等几人,喉管处叽里咕噜地发出了声音。

    卢俊义与旁边的几人见了都是微微有些惊奇,直到对方好不容易将喉咙里的食物吞咽下去的时候,对方才冒出了一句:“水”

    卢俊义赶紧叫陈七将随身携带的水葫芦递了上去。那人仰起脖子一口气喝个不停,直叫卢俊义不禁笑道:“看来公子真是饥渴的紧了。”

    那人再次咬了一口大饼,扬起了手中半块饼,嘟哝道:“不是废话么!若不是我饿了,能吃你这个?”

    卢俊义见说便不再开口,只是静静地等到这人吃饱喝足了,才问:“阁下这会儿该告诉我尊姓大名了吧?”

    那人起身,拍拍屁股,道:“看在你这人还不错,我便告诉你,我叫吕将!”

    卢俊义闻言一愣,心道这名字好熟啊,虽然在原先的轨迹中出场的机会只是一笔带过,但这名字着实有些令人印象深刻。好像是那江南方腊处的一个军师,屡次进言,却又屡次遭到方腊的拒绝。

    “想必是个大才!”

    卢俊义结合记忆中此人的过往再加上眼前这人一副放浪不羁的模样,在心中做出了这个判断。当下他是面带微笑地对这人躬身行礼道:“原来是吕公子,幸会,幸会!”

    雷炯这才有机会插话禀道:“这位乃是我同乡好友,当年我习武,他习文,后来一晃多年未见,不期竟然在这里相遇,我两个都快认不出对方了。”

    卢俊义一笑道:“如此说来,吕兄弟这是要回江南?”

    吕将皱眉道:“你怎知晓我要回江南?”

    卢俊义继续笑笑,故意道:“瞧得足下这副模样,倒像是个落魄的入京举子,不是么?”

    吕将面色一沉,道:“都道武夫无状,今日一见果然如此,何故出言侮辱于我?”

    听这人说武夫无状,卢俊义没好气地道:“阁下倒是快人快语,殊不知你这一身本事之所以不为当今朝廷所用,却不是因为你这这副真性情?”

    吕将闻言,冷哼一声既要转身离去。

    卢俊义急忙上前拦住道:“吕公子大才,不容与如今这浑浊官场,真愿意碌碌无为终生么?”

    这话倒是有些叫吕将意外,顿时怔了怔,随即是颇有些不屑地道:“我听说过你,都说你是那大名府巨富,武艺不凡,不思你却委身绿林,却不是取祸之道?”

    卢俊义淡然地道:“如今这天下是甚样天下,只怕兄弟看得比我还透彻,何故言语试探?”

    此刻的卢俊义结合刚刚吕将的话,已经大致猜测一番。

    首先看着吕将的这身打扮,估摸着在那东京肯定是过的不甚如意。原因现下不明,不过可以推测一下。首先是这人只怕非是个专心读圣贤书的人,也如某些知名历史文官将领那般喜欢看些“课外书”,自付有些才华,再加上脾气倨傲,铁定是为见者不喜,更莫说文人相轻的当朝高官们了。

    原先轨迹中说这人好像是什么太学生,这类人多半是有些学识的人,其中佼佼者混个朝廷的一官半职更是稀松平常。按说即使混的不好,也不至于如此落魄地赶路。正因为这类人往往都是聪明人,之所以混不好,要么是不屑,要么是不爽,倒不太可能因为能力问题。

    卢俊义猜测,既然这吕将一来时便知道了他的姓名,又知道他是大名府的巨富,想必他的老乡雷炯是对他有过一番交代的。

    如此,既然身为雷炯的老乡,又蒙雷炯好心带来相见,这吕将大概不会故意叫雷炯难堪。那么此前的那些所为只有一个目的,便是试探。

    更有一点,吕将这个本应该受到官家优待的太学生如今却落得生活窘迫,活脱脱一个乞丐模样,要说对这当今的朝廷没有怨言,那真是奇了怪了,怎会管这里的人是不是绿林人马?

    思虑了一阵,卢俊义不动声色地看着吕将,期待他继续表演。不妨这吕将怀着阴晴不定的神色怔怔地看着卢俊义半晌,忽然躬身一礼道:“早闻大名,今日得见,宿生有幸!”

    卢俊义一把将吕将的抱拳扶住,道:“早知东京有个太学生吕将,文武大才,不期今日相见,真乃卢某之幸,还请受我一拜!”

    吕将见卢俊义这般贵相的人见他便拜,当即是慌忙双手一抬,顺带他自己是单膝一弯倒地,抬脸道:“阁下不但有龙凤之貌,更是胸怀宽阔,真乃当世英雄也!”

    卢俊义忙谦虚道:“岂敢,岂敢!”

    吕将这才起身道:“不然,我来时见到阁下这麾下的几千人马又运送这里许多物资,却是忙而不乱,场面并无嘈杂之感,想必这里有善治兵之人。”

    卢俊义看了看雷炯,又转脸对吕将道:“实不相瞒,我这里有几个兄弟,要么是曾经在西军中领兵之人,要么是军将世家子弟,故而才会如足下所言之景,非我之功也。”

    吕将一笑道:“善用将者可为君,尊驾不必自谦!”

    雷炯见说是趁机对卢俊义道:“哥哥,小弟斗胆要为我这位好友在咱们这里谋个差事,不知哥哥意下如何?”

    卢俊义遂大喜过望地道:“求之不得,只是不知吕兄弟能否看得上在下。”

    吕将正色道:“如今天下强人四起,官府里污浊不堪,天子无心朝政,尊驾身为一地巨富居然能想到聚天下义士以谋大事,非寻常人也,小生愿意相投!”

    闻言,卢俊义心脏是咚咚乱跳,当即是大笑道:“自今日起,兄弟便是吾之子房也!”

    雷炯这才也跟着笑道:“如此,小弟憋的辛苦也都是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