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临走时卢俊义的吩咐,袁遗将梁山与三庄的优劣势都仔细分析了一番,得出的结论便是祝家庄若无外援前来,则迟早会被梁山所破。
扈成听了微微有些意动,他听眼前这人说话语气,似乎还真不像是那梁山之人,分析的诸多事项倒也是十分中肯,颇有些为本庄考虑的意思,心里的戒心去了一半。
歇了片刻,只见他叹气道“我等都是本地的宽厚人家,不曾与这梁山上人有何结怨,偏生这伙强人竟要来打破庄子,岂不是天将灾难”
扈三娘道“哥哥休要着慌,那厮贼人若真是敢来坏我庄子,看我不砍他几个狗头况且祝郎那边光是精干庄客就有二三千,若再多招丁口,便是四五千人,量他梁山怕也不得有恁的大胃口。”
扈成见说是看了自家妹子一眼,心中一口浊气更甚了。若是自家的妹子在听了眼前这位的中肯之言便作罢停歇了他倒是放心些。就是这种天不怕地不怕的任性态度才叫他心里烦忧。
不妨袁遗接话道“女侠此言差矣,那梁山的贼寇常年不侍弄庄稼,不摆弄牲口,只是以打家劫舍为职业,都是一身厮杀好精肉,祝家庄莫说有五千人,就是一万人也不够看,迟早也是个破”
扈三娘稍作停顿,不禁冷冷一笑道“若照你所说,我三个庄子该当怎样莫不是都是贼人一来,大伙多是将金银钱粮奉上,任由他们拨弄不成”
王崇文在一旁故意对袁遗笑道“先生,咱们还是走吧,这婆娘如此厉害,还怕当不过这梁山上撮鸟”
扈三娘一听这人无礼,当即便要拔刀。却被扈成一手按住了那拔刀的手,随即是对她摇头示意。
赵明月见说是玉面一拧,也道“文弟不可造次,且听先生把话说完。”
王崇文赶紧收敛了笑意,用手把嘴一捂,含糊道“我听阿姐的,不做声了”
扈成安抚好扈三娘,这才正色道“各位休怪,小人倒是有一问,尚且须请各位解惑。”
袁遗道“请言无妨。”
“既然这梁山强人如此势力了得,偏生的恁几位怎敢冒恁地大风险,担着如此大的干系,跑来我扈家实言相告,莫非有甚事相求”
袁遗这才一笑道“这会儿少庄主才问到了是处,你可知这梁山人马为何一心想要打破你这附近的庄子”
扈成道“听闻是那祝家的人此前与之有过结怨,不多日前又曾捉对方一个头领,也就是足下刚刚说的那位时迁。哎,甚鸟头领,不过是个偷鸡的蟊贼罢了,哪知这梁山强人还是有些义气,独独为了此一人而兴大军来此,却不是我等庄子走了个倒运”
赵明月兀自一笑,道“倒运”
扈三娘听了半晌不能插嘴,这会儿听到这位貌美的娘子开了口,她哪里歇得住,也忙回道“不是倒运却是什么难不成这些贼人临我庄子却还是有道理”
赵明月听她说甚道理,顿时想起了自家的过往,不禁满目沧桑地道“这天下的事,有甚理不理的,你几个庄子都是这里有名的大户,家中钱粮无数,他梁山上聚集那么多人马,每日消耗惊人,却不是正好可以取而用之”
听完赵明月的话,扈成这才是如梦方醒。
此前他还在那里考虑着是不是让自家的妹子与那祝彪划清界限,就此窝在扈家庄内。这样一来,就算将来这梁山人马打破了祝家庄,他扈家想必也能躲过一劫。
不想原来是这个关节,所谓覆巢之下,哪有完卵,照此一说,自家的庄子岂不是也迟早要被这些强人所坏扈成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不觉看了自家小妹一眼。
扈三娘现在也是有些懂了,心道若是如这位阿姐所言,这贼寇日日惦记,月月来扰,几个庄子便是什么正事也做不成了,就是不被打破,迟早也被耗死,却如何是好
扈家兄妹的沉思落在了袁遗等几个人的眼里,当下四人都是对那日自家寨主卢俊义的先见之明佩服的五体投地。不觉脸上都是一丝难以捕捉到的得意之色。
直到赵明月微微掩口咳嗽一声后,王崇文和卫鹤几个才缓过神来,袁遗这才将面色痛苦的扈成扶坐下来,道“少庄主勿慌,我等既然来此,必是有化解之道,只是需你主动配合一番。”
内心正焦的扈成忽闻对方这番话语,犹如天籁传来,顿时精神一震,又不自觉的起身朝袁遗和另外三人都是郑重地拜了拜,道“还请先生救我一家老小,家中金银任尔自取”
袁遗看了一眼赵明月后是正色道“庄主多虑了,我等此来不为你家一分钱,一石粮,唯是因江湖义气耳。如今这梁山可不比从前,那替天行道初衷早已不在人心,我等此来实不忍你等良善人家被害尔”
扈成虽是个老成的实诚人,但他素日里做买卖,心里自然知晓这伙人来此绝不是仅仅为了甚江湖道义,但此时何种境地,怎好出口相问便只得将身子弯的更低了道“扈成在此多谢诸位英雄了”
扈三娘见自家的哥哥似乎已经被对方说服,便也长出了一口气道“如此几位可有良方”
她心里自然是没有指望眼前这几个人便能阻挡那彪悍无比,人马过万的梁山强人,只是对方刚刚言语中颇是有几分自信,也不由得她出口质疑,因而才如此问道。
赵明月开口道“妹妹,你若信我,从今日起便莫要出门去那祝家。就算那祝家有人来请你,你也万不可答应了”
这话叫扈成大抵是听明白了,所谓出头椽子先烂,那祝家老小个个都是信誓旦旦能够力战梁山大军,那是他们自己的事。范不着为了这群自大的撮鸟搭上了自家的妹妹。当即也是出口劝道“如今梁山大军又来,妹妹此去少不得与他贼将撞见,到时候凭白结了仇怨,引来祸事”
扈三娘急道“我那未婚夫君祝郎尚在那里血战,我一身本事却躲在家中,岂非有悖天良叫我日后如何与他相见”
赵明月闻说是起身走到厅中,吟起了当日卢俊义劝自己母亲时说的那句“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随后又道“你等不过只有婚约,当日那祝家来求亲时,你扈家未必就是真心自愿的吧”说完是看了一眼扈成。
扈成会意,道“谁愿意将自家妹子嫁给那位性如烈火,残暴无比的祝家老三却不是因为想寻个依仗,不想如今倒是近火先焦,惹了祸事了。”
扈三娘羞急无比,粉面变得通红,葱白玉手紧紧攒住腰间刀柄,眼中泛花道“你你们把我当做什么了”
扈成忙又是一番安慰,赵明月等几个也是来好言相劝。
许久,扈三娘才安定了下来,俏脸依旧留着泪痕。
大伙正觉得可以松一口气的时候,忽见远处的大门里一阵急促的拍门声。
扈成起身刚要走到厅门,早有一个庄客飞奔来报“主人,那祝家三公子亲率二三百人马来此,说是有人看见梁山奸细跑这边来了”
扈成一惊,这才醒悟了,原来那袁先生所说无差,这祝家庄一直都是防着自家呢,当下是又怒又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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