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尚达禄的神情,董宣武心中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挥挥手说道“尚将军,你不妨先回快船中,与尚可喜将军商量一番,如果尚可喜将军不肯,大可自行离去。本侯绝不会阻拦。
本侯想,尚可喜将军也有话要当面与本侯说。正好,本侯也有些话也要跟尚可喜将军面对面说较好。”
举手投足间,董宣武自然而然流露出一股上位者的气势,容不得尚达禄怀疑和争辩。尚达禄与董宣武身份地位毕竟相差太多,这股气势早压得他喘不过气来,见状就索性告辞下船。
尚达禄回到快船上立刻钻进了船舱。过了约莫大半柱香的时间,尚达禄又陪着一名小兵打扮的走出了船舱。
那小兵虽然打扮不惹人注意,但一身气度却让人一看便知不是一般人。那小兵在船头站定,朝尚达禄点点头,尚达禄大声叫道“侯爷,尚将军求见”
董宣武猜得没错,尚可喜果然就藏身在快船的船舱中,见身份已经被董宣武拆穿,索性不再躲躲闪闪,徒惹他人笑话。董宣武真要杀他,在快船上还是在董宣武的旗舰上,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董宣武走到船边,还未开口,尚可喜已经拜倒在地,大声道“可喜向大帅请安了董帅,可喜惭愧,愧对毛帅,无脸再见董帅,故只敢藏身舱中,远远窥看大帅一眼,见董帅安好,余心足矣”说到伤心处,也不知是真是假,居然痛哭流涕起来。
董宣武轻叹一声,朗声说道“尚将军快快请起,何必行此大礼将军也曾为大明抛头颅洒热血,本是大明忠良。
只可惜毛帅过世后,一身才华竟然无人赏识,又为奸人所逼,其中苦衷,本帅明白。只可惜那时,本帅身处南方,正在绞尽脑汁对付泰西夷人,忽略了将军和东江镇一干忠良,未能及时出面相保,让将军明珠蒙尘,本帅心中内疚不已。
将军请快快上船来,本帅正有许多话要与将军说。”
一番话正说到尚可喜伤心处,尚可喜“砰砰砰”连磕了好几个响头,居然嚎啕大哭起来。
尚达禄陪着尚可喜上旗舰上,尚可喜见到董宣武,正要下跪,董宣武哪里会让他跪下,急忙上前,一把拖住尚可喜,细细的端详。
眼前的尚可喜可比印象中的苍老多了。两鬓斑白,额头已经有了些许细纹,二十多岁的小伙子看上去像是四十来岁的中年大叔一般,显得格外的老成、憔悴。尚可喜生于1604年,只比董宣武稍大黝黑的脸庞削瘦,好像没有肉一般,虽然显得精明,但也让敢到不易接近。可见这些年尚可喜的确过得不容易。
“元吉尚可喜的字,你老多了”董宣武这一句话,说得尚可喜差点又泪流满面。
尚可喜心中一阵酸楚,眼泪在眼圈里打转,却终究没有落下来,半天方才道“大帅还是跟当年一样年轻,意气风发”
董宣武拍了拍尚可喜的肩膀,呵呵笑道“我也不小了,儿子都有了。年后轻盈生了个大胖小子,取名叫继武,到现在什么样子还没见过。
老友相见,怎么能没有酒怎么样,咱哥俩喝上两盅,顺便闹闹磕。”
两人携手走入船上的会议室中,自然有人备好酒菜。船上当然没有什么好菜,简简单单几碟小菜,两人闲聊起来。
酒过三巡,董宣武轻叹一声,说道“元吉,看到你这般模样,我也感到揪心。回到这边来帮我,咱们一起完成毛帅未竟的事业,怎样”
尚可喜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大帅,论情论义,可喜都应该回来帮你。可是,当初在我尚可喜走投无路之时,陛下指皇太极收留了我,委我以重任,并对可喜百般袒护。所谓女为悦己者容,士为知己者死。在此时此刻,我又怎可弃陛下而去。”
“迂腐、糊涂”董宣武拿筷子点了点尚可喜,“皇太极一定对你很好,这一点我猜也猜得到。皇太极有些本事,又善于笼络人心,是一代枭雄,这一点,我也承认。但是这些都是私情私义,又岂能上台面
论情论义,你忘了与女真鞑子血战而亡的你爹么你忘了毛帅的血仇么
毛帅虽明为袁崇焕所杀,可是你应当清楚,如果没有女真鞑子背后挑拨怂恿,袁崇焕与毛帅无冤无仇,又何必一定要杀毛帅
你在女真人那边也有一段时间,你应该清楚,在野猪皮和他几个儿子之中,有这个心机的能有谁,又会是谁”
董宣武这句话说到点子上了,当初的确是皇太极利用袁崇焕急于立功,与女真达协议的心理,故意拖延谈判,并暗中传话给袁崇焕,要求除掉毛文龙,才让袁崇焕下定决心,除去这颗眼中钉。
此事尚可喜之前也听到过一些流言,心中也是疑窦重重,只是碍于已经投靠了皇太极,不去想这件事情,装糊涂。如今董宣武把这层窗户纸捅破了,让他不得不正视此事。
论恩情与知遇之恩,皇太极无论如何也赶不上毛文龙的。
当初,才十多岁的尚可喜孤身来到东江镇,投靠他的父亲尚学礼从军,但父子相聚没多久,父亲尚学礼就在于女真人的战斗中战死。那时孤身一人的他根本没有根基,东江镇多少人盯着打算瓜分父亲尚学礼的部属,是毛文龙赏识他,护住了他,认他为干孙,并顶着压力,把父亲的部属交给了他。这样才让他尚可喜有了立足的根本。
可以这么说,如果没有毛文龙,他根本没机会成为之后东江镇的一员名将,很可能早就饿死在东江镇了或者战死沙场了。
想到这里,尚可喜沉吟了一会儿,没有说话。
看到尚可喜这般表情,董宣武知道,尚可喜已经心动,接着又说道“就算不论这一点。古语有云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跟着皇太极真的有前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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