朴烈发出一声轻哼,艰难地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神无力而浑浊,只是象征性地看了看老郎中,又看了看影影,刚想张口说什么,一瞥眼见来财站在影影身边,他便闭上眼睛,继续沉睡。
老郎中看着朴烈肩上的伤口直摇头,指着伤口四周发白的地方对影影道“他伤口处有黄白色的气泡出现,这是已开始灌脓的迹象。如果病人没有染上伤寒,只要把伤口灌脓处的腐肉挖掉,或许能保住他一条命,以后除了不能耍刀弄棒外,做点农活还是可以。”
老郎中说着轻按朴烈伤处四周“他中的这一箭已属幸运,箭头上没有浸泡屎尿,没有铁锈,也不是有棱角倒钩的箭头,所幸骨头没有伤到。”
老郎中叹了一口气,把影影叫道一边,轻声道“可惜他染了风寒,伤口已经灌脓,如果他所染的伤寒还是迟迟不好,怕是只有扁、华在世,才能医得了他了。”说着,他又坐在朴烈床前的胡凳子上,伸出两根手指头搭上朴烈的脉,稍一会,便眉头紧皱,不住地摇头叹息。
为了医好朴烈和铁锁的伤,影影以让人找来本县几个名医了,每个名医下的结论都一样,都说如果伤寒不愈,这箭伤谁也治不了。
老大夫走到铁锁身边,伸手一探他的额头,说道“好热。”说着又伸手搭住铁锁的脉搏,道,“脉搏不稳,也是中了伤寒的征兆。”
“大夫,这我弟弟这该怎么办”
影影焦急万分的问道。有朴烈的例子在这,她怎么能不急。
老郎中查看了铁锁的伤口,对影影道“令弟的伤口处还没有脓肿,如果能快速让他身上的热降下来,问题则不大,但如果这伤寒去不了,就”
老郎中知道自己不说,影少侠也知道他言中之意。他坐下拿过纸笔,写好药方,让人现在就去拿药。
在大唐朝的深夜,大街上有亮光的店铺也就只有药铺了。
老郎中起身正要离开,却见两名家丁各端着一盆水进来,拿出汗巾蘸满水,再拧干放在二名伤者的额头上,便勃然大怒,问这是谁想出来的馊主意。
两名家丁有点懵逼,都说这是少爷以前教的物理降温。至于到底是物理降温还是屋里降温,家丁们就不知道了。
这名老大夫以前也曾听同行说过,春风一度楼的少东家周小墨所用的物理降温,救了县主簿大人孟临帖的儿子。
当时他对此不值一顾,笑说那只是年轻人的一次凑巧而已。人感染风寒时只有喝姜汤发汗才能去体热,从没见过哪个庸医会用凉水敷头。这样做,只会在病人体内正阳之气下降的时候,让病邪再次趁虚而入,加重病情。
老大夫对着两名家丁道“快快停手,切莫害了病人。老夫行医三十多载,治愈过无数人,什么样的疑难杂症没有见过还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荒唐无稽的医人之法。”
两个家丁不知所措地看着影影和来财,一脸的懵逼,拿着湿汗巾不知该如何是好。
被老医生这样一说来,咱也不知如何是好,便看向影影。毕竟铁锁是影影的弟弟,该怎样去做,影影最有权力。
对于周小墨所说的物理降温,影影是相信的。
但目前有求于老中医,也只能让两个家丁先端着冷水下去。
大唐朝此时对医生有几种称呼,有的地方称医生为郎中,也有的地方称医生为大夫或者医师。
直到宋朝初,人们才称替人治病的人为“医生”。这也是为了区别朝廷的命官里有“郎中”和“大夫”这两个官职。
付足了诊费,影影让两名家丁把老郎中送回去,等老郎中走了后,她又让两名家丁端来冷水,继续给二人物理降温。
影影坐着朴烈和铁锁之间,看着两人眼眶深陷的样子,她一时想陷入深深的无助。如果少爷在这里,定能治好二人的箭伤。
忽地,影影想起不久前她因为太过劳累而嗓子疼,头痛,额头烧的厉害,当时周小墨伸手抹了抹她额头,说是感冒了,便带着她去他的书房,从床底拿出一个画着红色十字架的奇怪小箱子,打开后拿出几粒药给她,告诉她,这一粒呢是管退烧的,这一粒呢是抗感染的,无论什么样的伤口发炎,一吃就见效果。
影影还记得当时周小墨对她说,这个药箱就藏在床底下,整个春风一度楼只有他和她知道,切不要说出去。这句话让她欢喜了很久。
当时周小墨倒杯水,让影影把那几粒药她从未见过的药丸吃下去,两三个时辰后,她身上的热就下去了,当天晚上又吃了几粒药,第二天早上感冒也就好了。
她问周小墨这是什么药,怎会这样神奇
周小墨怎么告诉她,因为她的体内没有抗药性,所以这几粒药下去就治好了她的感冒发烧。
影影好奇的问周小墨,感冒是什么发烧三十八度,三十八度半又是什么意思什么是感染,什么又是物理治疗
周小墨告诉她,人的正常体温是三十六度五,超过这个温度,人体就是发烧了。
人体发烧也不需要过度紧张,在三十八度五以下,患者多喝白开水就行了,要注意散热,切不要捂出一身汗来
对了,去青楼少爷的书房床底下去拿那个医疗箱,她记得箱里还有一些药,当时周小墨把每种药名都说给她听,告诉她哪种药是治疗发烧的,哪种要是治疗伤口感染的。
影影让一名家丁快快去让车夫备马车,和她一起去春风一度楼跑一趟,说不定这一趟回来后,朴烈和铁锁就有救了。
来财对影影说夜深了,她一个女孩子出去不方便,不如让他去代劳。
想到周小墨说过不要让别人知道药物这件事,影影便对来财说有家丁和车夫陪她去不要紧的,让他在家帮忙照顾一下二人,她去青楼拿药,这个药只有她知道在什么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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