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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恋上你的床

    每一个夜晚,有人在心爱的人怀里,安然睡去,有人却一直守在床边,难以入眠。

    婺城,城东,万家灯火已经熄灭,有一栋公寓,有一层楼,有一扇窗,每当有风拂过,窗帘被掀开一角,红色的灯光挥洒出来,灯光下,有一个女人,站在窗前,望着窗外。

    她一身红妆,长发随意披在肩上,朱唇点点,娇艳欲滴,那张白皙的脸上,冷艳如霜,这个不足五十平米的房间,根本承载不住她的绝代芳华。

    风过去了,那块红色的窗帘,再次遮挡住她的目光,她低叹一声,莲步轻盈,坐到红色的床上。

    这是一个红色的房间,红色的窗,红色的床,红色的衣柜,还有红色的妆。

    毫无疑问,她是欢儿。

    从天元大厦回之后,她一直待在这个房间里,今晚,注定难眠。

    她在等一个人,然而那个人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纤手轻动,她的手滑过红色的床单,淡漠的目光,瞬间变得柔和起来。

    “我是恋上你的床?还是恋上床上你的味道?”

    她低喃着,忽然抱着一直枕头捂在心口。

    此时此刻,她仿若变成了另一个人,一个娇柔的女人。

    如果陈曦在这里,定会大吃一惊,这还是她认识的欢儿么?

    “以前我们总是形影不离,都受不了独处的滋味,哪怕只一会儿!”

    欢儿躺在床上,怔怔地看着天花板,顶上的一角,已经结网。

    “我们除了在一起,就是等着盼着在一起,就连相见前的等待也是那么令人神往。可是现在,见你一面,等你的每一次,都是煎熬……”

    欢儿的脑海,浮现出一个霸道绝伦的身影,想到他,她的脸上,终于荡起一丝笑容。

    不知道何时起,她已经彻底爱上他,也许,对她来说,已经过去了一个世纪。

    她依然叫他,海叔!

    “不对!怎么这么久了,还不回来?”

    欢儿腾身而起,一下子惊坐起来。

    正在这时,房门开了,一个中年男子,踉跄着脚步,走了进来。

    “海叔!”欢儿惊呼一声,她很少见过陈定海如此狼狈过。

    陈定海一言不发,直接来到她面前,双手捧着她的脸,对着她的红唇,深深地吻了下去。

    这一吻,悠远而深沉,欢儿并没反抗,双手反而环在他腰间,她抱着他,更紧了。

    尽管过了这么多年了,但他的每一个吻,都会让她心跳加速,如沐春风雨露。

    过了许久,陈定海终于抬起头来。

    “你的伤好些了吗?”他柔声问道。

    “没有大碍,皮外伤而已!”欢儿脸上的红霞渐渐褪去,“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她不得不问,她知道此人的性格,她不问,他是不会说的,他今晚的精神状态太反常了,如同这一吻,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陈定海闻言,眼神一黯,手掌在欢儿的脸上抚过,坐到床上。

    他点燃一支烟,深吸一口,仰面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喃声说道:“她死了,我也差点回不来!我甚至,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

    “她叫小草!”

    欢儿爬上床,头枕在陈定海的心口上,“她主动请求待在你身边的,她的任务就是保护你,你安然无恙,她也死得其所了!”

    “她怎么死的?”

    欢儿抬起头来,看着陈定海。

    “停尸房门口,我们被人埋伏,是一个狙击手,早就在那里等着我们了!她被打了好几枪!还不忘保护我!”

    “嗯?狙击手?”

    欢儿皱眉,她想起了城南别墅区88号,她在那里,也是被狙击手击伤。

    “虽然暂时还不知道他是谁,但在别墅区伤你的,与杀死小草的,我敢肯定,是一个人!”

    陈定海坐了起来,沉声道,“我现在怀疑,他在我的饭店杀人,就是为了设局引我出来,他知道我会去停尸房!”

    “会不会是吴志远?”

    欢儿坐在他身后,头靠着他的肩膀,双手紧紧贴着他的胸膛。

    陈定海微微摇头,他抬起手来,他的手,抚在她的手背上。

    “我的工作,就是巧妙利用我的双手,我的思想,甚至我的一切!力道,还有时间,都要拿捏得当,收放自如!”

    “嗯?”

    陈定海扬起眉头,这话,很熟悉,他似乎说过。

    这时,欢儿的手已经开始游动起来,在他的胸膛上滑过,她的红唇,已经贴着他的耳朵。

    “我可以是你的初吻,也可以是你少不更事时,从《花花公子》偷偷撕下的一页,做你的秘书,或者你的女儿,或者是你曾经很透了的中学老师……”

    欢儿的声音柔媚起来,轻咬着他的耳朵,“我只知道,只要投你所好,我就能成为你的呼吸,你的生命,以及永远不可动摇的梦,却又在转瞬之间,化为泡影。”

    她的话音刚落,她的手,已经解开了他的衣衫扣子,她一翻而过,缩到他身上来。

    “我还记得,我刚到婺城时,就在这个房间,你就是这样教我的,我的第一次,也是在这里给了你!我随后,我也是这样教她们的,小草死了,你还有我!”

    “痛吗?”陈定海看着欢儿肩膀上的伤口,他何尝听不出来欢儿话里的用意。

    这套房子,不过是一室一厅,很老很久,却是欢儿初来婺城时落脚的地方。

    那时候,他刚刚起家,并没有如此滔天的权势。

    这套房子,这个房间,他已很久没来了,但他知道,欢儿每一次受伤,都会来这里。

    在这里,她只是一个柔弱的女人,是她的女人。

    随着他的势力越来越大,他不再时时刻刻的需要她待在身边。这里,若不是欢儿受伤,已经快成了他心中遥远的记忆了。

    正当这份记忆慢慢淡去时,欢儿又一次受伤了,他自己也差点死于非命。

    她已经很久很久,没受过伤了。

    他再次来到了这里。

    看着她肩膀上染血的纱布,他的心,在滴血。

    她的爱,太过深沉。

    “我会把人找出来的!无论他是谁,蹦哒不了多久!”他沉声说道。

    “放心,这点小伤,没什么大不了的!”欢儿嫣然一笑,风情万种,她俯下身来,伏在他身上,“我已经知道他是谁了!”

    “谁?”

    陈定海急声问道,他很少有这种情绪波动,但他是人,是人就会有情绪,刚刚那个女人,他先前还责备过她,但随后,在他眼前,生生被人枪杀,他眼睁睁地看着她倒下,他当时能做的,只有逃跑。

    这对他来说,将是伴随他一生的污点!

    这么多年,他心狠手辣,且混得风生水起,只有他杀人,哪有人杀他的道理?

    这种生死一线的险境,他很久没遇到过了,他此时恨不得把那个人找出来,抽筋扒皮。

    他不敢想象,当时要是欢儿在场……

    “我们这些年来,得罪的人很多,但不是死了,就是消失了!直到最近,我们得罪的人,无非就那么几个!”欢儿摸着他的脸,悠悠说道。

    “一个当然是吴志远了,这不用多说!”

    “第二个,与我们有仇恨的,又有能力报仇的,只有一个人!”欢儿顿了顿,“余家那个野种!”

    “余家?”陈定海眼睛里光芒闪动,若有所思。

    “有件事我还没告诉过你!”欢儿继续说道,“前不久在渝城,你把香儿和父亲的尸体接出来后,我去了一家古董店走了一趟,杀了一个人,这个人,他叫余成!”

    欢儿说着,眼睛赤红起来:“这个王八蛋,就是他卖家伙给吴志远,炸了父亲的酒楼,要不是他,香儿和父亲现在可能都还活得好好的!我当时把他的四肢打断了,才了结他的生命!”

    “余成有个侄儿,和他相依为命,叫余多多!听说是学医的,我以为是哥草包,现在看来,倒是挺狠的,十有八九,就是他要对付我们!”

    “难怪了!”

    陈定海一切明了,难怪他会给自己留下一张卡片,难怪他杀小草的时候,一开始只是伤而不杀,他这是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在没有把这个人解决掉之前,你出门多带几个人!”

    欢儿的声音又变得柔媚起来,她趴在陈定海的胸口,“这个人,比吴志远那只无头苍蝇还难对付,这个人太工于心计了!他算准了你我会出现在哪!”

    “有你真好!”陈定海把欢儿扶起来,看着她,“现在还痛吗?”

    “咯咯咯!”欢儿脸色潮红,陈定海每一句软绵绵的话,都能在她心里激起波澜,她娇笑起来,“我现在知道了!”

    “知道什么?”陈定海不明所以。

    “我不是迷恋这张床,而是迷恋这床上你的味道!”

    欢儿娇笑着,俯身下去,她的唇,印住了他的唇。

    此夜,意乱情迷……

    夜色撩人,一股迷路的风在游荡,由东而起,往北飘去。

    城北,同样有一栋公寓,一层楼,一扇窗,一张床。

    床上,一个虎背熊腰的青年惊坐起来,他起身,走到窗前,点燃一支烟。

    “还不睡,想什么呢?”

    这时,一双纤纤细手,抚在他的胸膛上,有一个女人,从他身后紧紧地环抱着他。

    “远哥不说一声就走了,我有点担心……”

    他深吸一口烟,红光照亮了他的半边脸,也照亮了她的半边脸。

    渐渐地,两人脸上的红光拼凑在一起,他依偎在他怀里,组成了一个字: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