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黄韵寒今天起得很早,如同往常一般。
她单身一人,没有结婚。
但每天一起床,她都要经过一番精心打扮,把自己的头发盘起来,涂上眉毛,点上朱唇,在左手的无名指,戴上一枚华贵的钻石戒指。
虽然,她已经年过四旬,但今天,她穿着一袭白色长裙,看起来却如同一个二十七八岁的美少妇,雍容华贵,典雅大方。
今天天气格外的好,她的心情也格外的好。
不为别的,就在前不久,那一场饭局,来了一个一瘸一拐的女人,忽然接替她的位置,成为了东区的负责人。
金都汇的四名员工,先后浮尸于婺江之上,再加上原金都汇负责人,王尚槐之死,所谓东区,现在已经乱成一团。
突然冒出一个黄毛丫头来接管那片区域,她虽然表面不悦,心里实则暗喜,不管那个人目的何在,她却可以抽身出来,置之事外了。
所以今天,她的心情很是高兴。
她只需要按部就班,去属于自己的店里面,走动一番,她便有大把的收入装进自己的口袋里。
有钱了,她便可以过好自己想要的生活。
她见过的女孩子太多,太多了,却没有见过有几个憧憬爱情,依靠男人的女孩子,真正过得幸福。
她知道,女人一旦芳华不再,一旦走进婚姻,就会变得平庸而不自主。
她不想这样!
她不需要男人,有钱即可!
她只要认真打理好自己的酒楼即可!而这间酒楼,便是凤栖楼。
想到凤栖楼,她的心里不由得自豪起来,这是她取的名字。
这间酒楼,原本只是作为一件华丽的外衣,为包裹罪恶而作用。
但没想到,这家原本死气沉沉而毫无特点的酒楼,就因为她的一个名字,变得有声有色,顾客满座,生意兴隆。
黄韵寒消费的,是人们的虚荣心。
消费越高,生意却是越好!
她梳妆打扮好,便施施然地走到自己车库。
车库里,有三辆车,一台法拉利,一台宝马740,但今天,她却选择了毫不起眼的丰田车。
而且这还只是一辆二手车!
原因无它,这段时间太乱了,她出门不需要如此奢华。
她不想有人注意她。
她走进车里,油门一动,开车直奔凤栖楼而去。
她心情大好,开车不急不缓,每一个红绿灯路口,她都耐心等待。
太阳慢慢升高,她开着车,缓缓驶向停车场,那里,有专属于她自己车位。
然而,当黑色的丰田车,刚刚进入停车场的一刹那!她感觉,黑暗中,像是有一只猛兽大虫,盯住了她,她不寒而栗。
这是她多年来的本能与直觉,然而,她凤目环顾四周,却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外面阳光普照,里面只有昏黄的灯光,她没有看到一个人。
“今天难道是见鬼了?”
黄韵寒一阵狐疑,她继续开车往前走,但越是向前,她的心里的不安越是强烈。
她感觉,从外面踏进停车场的一刹,如同从光明走向黑暗,由天堂走向地狱!
她眼皮直跳,再次定住了刹车!
黄韵寒目光转动,扫视四周,停车场里,除了阴冷的风,她最终没有看到一个人。
“是我太敏感了!”
她定了定神,开着车,继续往前走,多年的经验告诉她,应该没事,她是自己吓唬自己。但她的心,越是接近停车位,越是剧烈跳动起来。
黄韵寒没想过,这个时候,她的经验与直觉,全然相悖,而这个时候,经验,往往没有直觉来得更为准确。
但都已经这个时候了,她已经没法调头。
“哗!”
她终于把车停在自己的车位上。
她没有下车,再一次第扫视周围,还是没有发现任何反常!
她却没想过,此时此刻,停车场太过安静了,安静得令人窒息!
她深吸一口气,打开了车门。
“没什么嘛!”
她走下车来,发现自己安然无恙,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恰在此时,有一道黑影,从她的眼前,一闪而过。
她的眼睛,不由得一阵收缩。
她刚回神过来,手不由自主地摸向包里。
这个时候,黑暗中,伸出一只大手,死死的捏住了她的脖子。
“咳!咳!”
黄韵寒想呼喊,想大叫,却叫喊不出声来,因为那只手的力度,越来越大,捏着她的脖子,咔咔的响。
她仿若听到自己脖子上碎裂的声音。
她不断地挣扎,不断地拍打,然而,那只手岿然不动。
她的眼睛,越睁越大。
此时此刻,她终于看清眼前这个如同死神一般的身影。
这是一个被黑色包裹着的男子,他戴着一张狰狞的死神面具,让黄韵寒感到最恐惧的,却是他面具下的那双眼睛。
那双眼睛,淡漠无情,如同地狱里的寒冰,盯着她,如同盯着一个死人。
黄韵寒的内心在不停地颤抖,她知道,她今天栽了,从那双眼睛里,她就知道。
那是一双杀人的眼睛,今天,她可能会死!
尽管她被那只手捏得喘不过气来,但她何等人物,她是那个人手下四大分区的负责人之一,且,其中只有她一个是女人,自然有她的过人之处。
很快,她就镇定下来,
眼前这个人,不是城北那种小混混,不是那种游手好闲找不到工作的蹲点抢劫犯。
他是专门为她而来,第一时间,黄韵寒就有了初步的判断。
然而,对面这个人,像是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单手一甩,她被扔进车里。
她刚反应过来,车门已经被死死锁住,那人已经把她的包夺了过去,直接坐到她身侧。
她如坐针毡,一动也不敢动,尽管身边这个男人,看也没看她一眼,他只是不停地往她包里翻,但黄韵寒的直觉告诉自己,她要是敢有丝毫妄动,这个人,就会扑过来,把她撕成碎片!
“你……你是谁?”黄韵寒试探问道。
回应她的只是一个冷冰冰的眼神。
他继续往包里翻东西,最终,从黄韵寒的包里,翻出一把枪,一串钥匙,一张身份证,还有一叠钱。
他漫不经心,每掏出一样东西,就在黄韵寒的眼前晃动一下,他每一个动作,都让她汗毛倒竖。
他静了,安静得不像是一个人。
她现在才发现,她害怕了,真的害怕了!
此人在想什么,想要做什么,他猜不透。
她知道他找她,但不知道他的目的何在。
这种未知的恐惧,让她如同坠入寒冰地狱。
在她的目光中,他把翻出来的东西,一样一样的放进包里,最后,他的手上,留下一把枪。
枪口发出森森寒意,正对着黄韵寒。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她的身上。
他盯着她,从上到下,一言不发。
“你……你到底是谁!”黄韵寒再次问道。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谁?”他终于开口,语气不咸不淡,“大清早的,随身带着枪,可不像一个酒楼的老板!”
听到他说话,黄韵寒反而松了口气,他既然开口,那就必有所求,那她便有活下去的希望。
“听兄弟的声音,年纪应该不大吧!告诉我,你想要什么?钱,还是女人,我都可以给你!”
黄韵寒开门见山,只要他能说出自己的目的,那么,一切都好谈。
“你还没回答我,你是谁!”他说着,他的手指,已经靠在扳机上。
黄韵寒的眼睛,再次收缩了一下,她强制压住心里的情绪,深吸一口气,道:“既然你都知道了,我的身份证你也看到过了,兄弟何必明知故问呢?”
“你还是没回答我的问题!”他摇摇头,向黄韵寒挪进了一步,几乎贴着她身体。
“你!”黄韵寒遍体生寒,他身上的气息,让她感到很冷,冷得发颤。
“黄韵寒是我的名字!”她想了想说道,她现在实在想不出,这个人,到底要干什么。
“张天豪每个月,给你上交了多少钱,别跟我说,你不知道!”
他不紧不慢地说道,但他的话,无疑刺痛了黄韵寒的神经,特别是张天豪三个字,更让她惊疑不定,他知道张天豪?他是怎么知道的?那他又怎么知道自己?
但任凭黄韵寒如何想,也猜不到此人到底要干什么,顿了顿,说道:“兄弟,你要多少钱,说一声!”
“这么说,你承认了张天豪每个月把那些姑娘卖身子的钱上交给你喽?你是想用钱打发我走?封口费?你看我像是为钱而来的么?”
他的声音冷了起来,如同暴风雨的前奏,这种压郁感,让她感到窒息。
“那……你告诉我,你想要什么?”黄韵寒的额头上,已经渗满了汗珠。
她从未见过这么可怕的人,就算那个人,也没有让她这样绝望过!
她怕他,不是他说话的内容,而是他的言语举动间,那种没有丝毫感情的色彩,那种无形的压郁感,那双淡漠的眼睛,让她恐惧万分。
“真漂亮!可惜了!”他伸出手来,枪口压在她的红唇上,只是停留片刻,便从她的脖子,慢慢往下滑,最后,在她的心口上,停留下来。
“可惜了,这诱人的身体里,装着的,只是一颗魔鬼的心,一颗丑陋的灵魂!”
他说着,拉响枪栓,用力抵在她的心口上:“说!张天豪每个月,给你上交多少钱?”
“十万左右!”黄韵寒一口气就说出来,她知道,这个人,不是开玩笑,她知道,现在她,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了。
他真的会杀了她!
“像张天豪这种按摩店,一共有多少家给你上交钱了?”
“二十多家,都在城北!”黄韵寒眼睛转动,“不过,最近有大多数,都被新来的那个刑侦队长给扫了,全都关门了!”
“盈利不小啊!”他冷笑着,“除了这种按摩店,还有什么?别给我打马虎,也别犹豫,我能分辨得出你这种人话里的真假!”
“洗浴中心!不过也都关门了!”
“很好!你倒是痛快!还是这玩意儿好用!”
他把枪收起来,语气也恢复平淡,再问你一个问题:“听说,你认识欢儿?”
“什么?”黄韵寒睁大了眼睛。
她现在终于知道,此人的目的了,直觉告诉她,此人,是为欢儿而来。
然而,越是知道,此时此刻,黄韵寒越是更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