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本来就处在爆发边缘的鱼折,听到花间这话差点没炸了,当即双目通红,恶狠狠地瞪了过去!
是,我鱼折之前是在你花间手下吃了不少亏,可你也没有多么耀眼的表现吧?反倒是我,一关满分,二关明辨,如果不是被你阴了,此刻享受众人膜拜的,就该是我!
这种情况下,你居然敢说,我连渣渣都不如?
越想,鱼折越气,目眦欲裂,如果不是因为花间书院学子的身份摆在那,他现在早就冲过去拼命了!
眼见如此,周围人也有些不知所措。他们大多数人都对炼丹之道颇有心得,自然可以看出,刚才鱼折的手法,技巧,都十分高超。照理说,这种水平炼制二品,乃至三品丹药都没有问题!如果他是“连渣渣都不如”,那他们这些旁观者,算什么?
“这……说得过分了点吧?”
“同意。鱼折这个人虽然自大作死,但也算有些能耐,至少,我不如。”
“就是啊,他炼不出丹药,我觉得九成是出在丹药本身的问题上。大家都知道,有一些一品丹药十分特殊,炼制难度丝毫不在高品丹药之下。这种情况,直接说人家渣渣不如,确实有失偏颇啊。”
“呃,觉得我说得不对?”
面对全场怪异氛围,花间并不在意,摇了摇头,便是说道:“那好,我便证明一番。”
一声落下,众人尽皆愕然,心说这怎么证明?
没等谁想通,花间就右手一扬,卷起一阵微风,将地上的“丹渣”尽数卷起,敛于手心。
之后,他看向鱼折,问道:“嗯,就先炼个丹吧。哦对了,你手上的药鼎叫什么名字?我要证明的话,得拿个一样的,否则你肯定要挑七挑八,各种不服。”
“哼,何必这样!干脆我直接将药鼎借你,省得琐事!”鱼折闻声,虽然仍搞不清花间到底想做什么,却也不肯示弱,当即出声。
“嗯?这样啊,也行。”花间点头。
“哼,别说我没讲清楚,这炉,名为‘火心玉鼎’,乃是昔年三星炼器师朱大师炼制,十分稀有,具体特性是……”鱼折一面将药鼎递过去,一面冷声说着,显然,他也不想落人口实。
“行了行了,这些介绍就不用说了,我才懒得管它是啥。”花间摆手打断,直接取过那只小巧精致的‘火心玉鼎’,敲了两下,点点头,“这样就可以了。”
“这样,就可以?”
鱼折一愣,旋即冷笑。
需知炼丹之道,得结合各种知识,其中药鼎为炼制器皿,重要性自不必多言!如果不通药鼎特性,贸然炼丹,八成会事倍功半,甚至,丹药难成!
而花间,明明连这药鼎的名字都不知道,可说对它一无所知……却偏要自大地打断他的介绍?
呵呵,还真是不把炼丹当一回事啊!抑或是,觉得这一品“升华丹”,好炼?
鱼折眼露锋芒!
他已经可以预见花间装逼失败,落得比他更加狼狈的场景了!
而他能想到的,周围人自然也能,一时间,众人嘴上不说,但心里都隐隐觉得,花间……有点托大了。
本来就是炼制陌生的丹方,还只看过一遍“没成功”的演示……如果是他们,此刻肯定是战战兢兢,不放过一点提高成丹把握的可能!而花间呢?
满脸随意,行为随便至极。
这,真的能成?
许多人都有些疑惑了起来。然而很快,他们就发现,自己,疑惑得太早了!
真正的骚操作还没有出现呢!
但见下一刻,在众目睽睽之下,花间没有去取“丹方”之上的各类药材,而是……右手一扬,哗啦啦将刚刚收集的“丹渣”倒入药鼎!
轰地一声!
火苗凭空而生,渐成熊熊之势!
炼丹,开始!
只一瞬,全场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部懵在当场!
“这,这什么情况?”
“我,我没看错吧?刚才,他倒进去的是啥?”
“……丹渣练丹!?你特么在逗我?”
懵逼之后,是无尽哗然!显然,场间绝没人想得到花间会干出这种破碎三观的奇葩事!
是的。就算是不通炼丹的门外汉都知道,丹渣,乃是炼丹师炼丹之后,由于不能尽善尽美,而留下的那些不能融入丹药的药材残渣总合!由于经过火焰灼烧,大多数的药性都会丧失,故而常呈灰黑之态……换句话说,所谓丹渣,就是一堆废物!
没有任何价值,就算是喂食蛮兽,都被人家不理不睬的存在!
而花间现在,却,拿它来炼丹?
“啊!尔敢,尔敢!!”
若说此刻场间最为这幕动容的是谁,那无疑就是鱼折!
真的,即便是之前装逼失败被打断双手双脚,他的心情也没有像这样激荡过——要知道,现在花间可是拿着他“失败”的丹渣去炼丹,如果真成功了,岂不就证明,他鱼折,渣渣不如?
“原来是这么个意思!”
众人也在同时想通了那句蔑视评价的真意!
一时间,人皆苦笑。
好吧。
我们承认,这是个很异想天开的骚想法,但,少年你能不能现实点?这种骚操作要是能成,炼丹界的常识岂不是……啊咧?!
就在众人纷纷摇头暗叹之际,突然,眼前红光一闪,但见那火红药鼎之上逐渐升烟,随着花间双手推转,速度越来越快,光芒越来越盛!
“这……没有炸炉?”
众人愕然,本以为,拿丹渣这种东西炼丹,不用三息就得内部失衡,进而炸炉!谁曾想,完全不是这样一回事!
眼前的情况,好像是……成丹的迹象?
这一刻,连阳老也看不懂了,心中连道这怎么可能?如果连丹渣都可以炼出丹药的话,那他们这么多年来学的药理药性,算什么?
努力,是没用的东西吗?
一时间,太多人心绪起伏,看不清眼前局势,唯独鱼折看得真切,顿时嘴角抽搐!
“这是‘大折千倾手’,‘伏神七变’,‘九心火煅’……什么?‘赤流光敛术’他都会?!”
看着花间一手接着一手地施展,催动药鼎,调节火候,如行云流水……鱼折哪里会看不出,他用的,正是自己刚才的那一套!
不,不对!里头许多精妙之处,根本就不是他鱼折能做得出来的!甚至连那些为配合“药鼎”而做的操作,他都用得更加娴熟,更加精妙!
简直就是……全盘超越!?
“不可能!我跟随老师至今,朝夕苦练,时至今日才堪堪掌握了这几门技巧,他比我还年少,却,全都会?”鱼折这一刻真是要怀疑人生了,神情癫狂,喃喃出声,“……五院,帝灵书院……就这么恐怖吗?”
这一声才出,他猛一咬牙,暗道自己软弱,心中不断打起气来:没事的!没事的!就算这人真的天才至斯,刻意用我的手段玩我,求取最大打击,但他,也是犯了一个大错,那就是——他,不该学我装逼!
是的,是的!纵观这厮行事,他,也就只是个皮皮怪而已,作法是奇葩难测,但论到装逼技巧,就是乱七八糟,完全不懂量力而行,适可而止!
“逼,不是像你这样装的!你这么乱来,只会装逼失败,装成傻逼!”
鱼折望着那处,眸中似要迸射出火焰来。
正在恨恨想着,那处,异变陡升!仿佛是上天在迎合鱼折的心思一样,那药鼎中,渐渐传出了一股味道!
臭!
恶臭!
瞬间,全场人人色变,鱼折则是面色大喜,心说我就知道用丹渣炼丹,肯定要出问题!
这,就是炼丹界的常识,是无法打破的规则!
就在他觉峰回路转之际,花间一扬手,药鼎盖子冲天而起,一枚浑圆的“丹药”随即被他摘到手心。
摊开,示众。
众人连忙看去,就见这是一枚浑体黑漆,散发着阵阵臭味的“丹药”,如果真要比喻的话,这,应该和“泥垢丸”最是相似。
“花间,你败了!”
见状,鱼折只觉神清气爽,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果然,上天没有抛弃他!虽然没让他装成逼,但也没让别人在他面前装逼成功啊!
“我败了?你确定?”花间闻声,摇摇头,然后,从空间戒指中取出了一壶水来,哗哗往下一倒。
“好了好了,别再故弄玄虚拖延时间了!丹渣,不可能炼制成丹!这种大逼,也不是你这种人能驾驭得了的!你已经输了,赶紧……什么!?”
鱼折发话之际,突然,瞳孔猛缩,活似见鬼了似地连退数步!
就见随着清水落下,这恶臭“丹药”渐渐变了颜色,黑漆尽褪,转为火红一片,道道光晕闪耀其间,一股极强的灵气波动疯狂冲出,震退四周!
“这,这是二品,不,是三品,三品丹药!”
瞬间,阳老等人就惊呼出声,人人面露惊恐!
“这,这!”
“拿我的药鼎,用我的丹渣,仿我的手法……却,把一品‘升华丹’,炼成了三品!?”
“这,这种大逼,我,我连想都没想过,他区区一个皮皮怪,怎么可能装的成?!不!这不是真的!”
在自己最强的领域被人挫败至厮……鱼折一时接受不能,状若癫狂!看着那副模样,花间神情悠然,似是想起了什么往事,声出幽幽:“我记得,从前,有一个人也和你一样,觉得在下只会皮,别的啥都不会。但其实,那,都是世人对在下的误解,事实上……”
说到此处,花间顿了顿,负起右手,摊开火红丹药,嘴角扬起,逼格满满,摆袖淡道。
“……在下对装逼,也是略知一二!”
……
……
鱼折后悔了,真的后悔了。
早知道花间不光精通皮皮术,连装逼也“略知一二”,那么打死他也不会想踩着人家装一波大逼啊!
现在好了,被人家用自己那象征“失败”的“丹渣”,炼出了超越丹方本身两个层次的三品丹药,完了,还实力嘲讽一波,仿佛在说“我的副业你也比不过,真几把丢人!”……
这脸剐的!
都要没皮了好吗?
“我,我只是出来装个逼,要不要做得这么绝……”
鱼折不禁在心里哭开了。
回想起进入炼丹师公会之前,自己那般意气风发,少年心盛,欲持苦修之绝学,震惊四座,装特娘的一个大逼,成功开启金手指,从此走上顺风顺水的王霸之路……可,结果咧?
才刚出口“考一个试试”,就被人家拿“全考了试试”压过;才刚考到满分,就被人家“免考过关”压过;才刚逮着一个漏洞大肆装逼,就被人家一记阴手,拐上了作死大道,差点没被活活打死……
啊!
教练!
我想打篮球……呃不,我想装个逼!我就想装个逼!
一时间,鱼折心中百感交集,有悔恨,有怨毒,有悲愤,有凄苦……诸多情绪,终于汇聚成了一句话:“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死也要死个明白啊!
“还看不出来?”
花间闻声,却是摇头:“你悟性也太差了。仔细想想吧,你的手法技巧,明显已经接近三星炼丹师的水平了,对于一品丹药,本应手到擒来才对,然而对这‘升华丹’,你却无法功成。这,难道不蹊跷?”
一声落下,等待解惑的众人也都纷纷点头,他们也早发现了这点,一直没想通。
“公子,请您别卖关子了,就直说吧。”
一个性急之人径直出口。
“好。”花间微微一笑,便道,“其实,这‘升华丹’,并不能算是一品丹药。它本来,就是三品丹药!我估计是书写丹方之人出于磨砺后辈的目的,才刻意将它改编成一品丹方。只是即便如此,底子,依旧是三品,想要炼制成功,关键正如丹名——升华!提炼升华!”
“也就是说,提炼升华这一步基本功,决定了这枚丹药的最终品阶。失之毫厘,谬以千里!想来,这也是那书写丹方之人的一番苦心,只不过某些人,没有领悟到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