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陶道明拉了出去,牧均走了几步后就挣脱陶道明的双手。
后者对他道:“前辈,道明知道你是想缓和一下气氛,让他们姐弟在失散多年之后能够尽快融合关系。”
牧均道:“你明白就好。”
陶道明这时郑重道:“据这几天与前辈还有篁、都两位的相处,道明得知前辈三人都是属于罗酆六殿之一,在你们的背后似乎还存有着一个强者。”
看了他一眼,牧均道:“你放心,虽然冥宰名义上是罗酆六殿的幕后老大,但论实际的实力,他是打不过均的,均也不是听命于他的手下。”
“道明也不相信有人能让前辈这等人物听命,何况所谓的罗酆六殿本就不是一个层次的存在,前辈一人就拉高这个组织不知多少的平均值了。”陶道明笑道,他自然知道都、篁等人远远不如牧均来的强大。
牧均这时道:“你是想带都前往中土,却怕冥宰会成为此事的阻碍吧?”
陶道明点了点头:“晚辈的确有此顾虑。”
牧均道:“那你大可放心,冥宰为人还是不错的,罗酆六殿也并不纯粹是他的手下,只要你能说服都,此事便成了一大半。”
“这样就好。”陶道明松了一口气。
牧均道:“你这么有把握?”
陶道明道:“前辈有所不知,在前往东海寻找蚀日诀、神尾刀之前,道明收集过大量的资料,然后发现这两件东西乃是昔日一个名叫‘计都’的武道圣地所有,但这个圣地后来却不知为何被打成了魔道,被各大圣地围剿,如果我猜的不错,都兄与玉姑娘就是昔日计都圣地的后人,他们的父母便是为了躲避追杀,才将之送到东海,现在他们姐弟团聚,难道会不想找到自己的父母,弄清楚计都圣地昔日被围剿的种种事情?”
牧均叹了口气:“这样一来,他们也必将陷入一场漩涡之中,仇恨这种东西最能害人。”
陶道明道:“但纵然是前辈修为通天,亦是改变不了他们寻找父母,探索自己的起源的意志。”
牧均陷入了沉默。
这时,篁走来这里,脸上露出悲痛,眼眶湿润。
牧均眉头一皱,问道:“怎么了?”
篁道:“刚刚阎传来消息,在与北凉的交战之中,孟牺牲了。”
“什么。”牧均脸色微微一变,沉默片刻,叹了口气,“昔日我们六人共同开创罗酆六殿,没想到今日孟第一个离我们而去。”
篁悲痛道:“孟姐姐她是我们六人之中最温柔善良的,最会包容其他人,没想竟死于北凉之手,我们一定要为她报仇。”
牧均道:“报仇之事不急,叫上都与玉姑娘,我们立刻赶去,送孟最后一程。”
篁点了点头。
……
罗酆岛,东海之地普通百姓眼中的鬼蜮之所,今天却沉浸在一片死寂与哀伤之中。
幽幽鬼火燃起,照亮混沌的空间。
漆黑高大的殿宇之上,两道身影悲伤而立。
牧均走入这殿宇的时候,赫见一口巨大的棺木中,一道熟悉的身影安静躺下,神态安详,一如昔年。
“孟,一路走好!”走上前去,牧均手中拿出一朵鲜花,放在棺中,轻轻一鞠躬。
“孟啊!”都在后面走来,神情悲痛,亦是献上一朵鲜花,他恍然的看向天外,幽幽一叹。
这时,玉璇玑走到他的身前,对他露出安慰的眼神。
篁最后走来,看着棺中仿佛只是安详睡下的身影,扑了上去,哀嚎大哭。
罗酆六殿之中,可分成三个派系,牧均与都关系最好,阎与卞则是早在被献祭冥海之前就是挚友、兄弟,最为亲近。
而同为女子,篁与孟亦是最亲近的一对。
此刻挚友魂散,百年之交已为过往,篁最是神伤。
看见此景,牧均叹了口气。
以他之能,若只是肉身死去,完全可以施展神通,自轮回之中捞出魂魄,重塑形神。
但罗酆六殿除了他自己以外,其他五人皆是死过一次,被冥宰以异术复生,一旦再度死去,那就是彻彻底底的魂飞魄散,轮回难入,永消天地,根本无法救活。
世上终究没有人能够无所不能。
“均王殿!”走上大殿深处,不少往来的身影对牧均行礼。
虽然已有两个甲子不曾来过此地,但所有人都还认识他。
罗酆六殿,本是缺一不可的。
“可终究还是缺了一个。”牧均看向那大殿最上方的六座巨椅,其中有一座是属于他的,另外五座也本该各有其主,现在其中一个注定永远不会有身影坐上了。
“幽幽鬼罗,酆都往生。不入轮回,永存天地。”一声轻吟,六道座椅之上此刻唯二有着身影的之一,庄严站立,眺望天地。
“卞!”牧均对他道。
“均!”这是一个少年,黑瞳黑发,却透着与外表不符的成熟稳重。
二人对视一眼,仿佛隔世。
“一百三十年了,你终于再次踏上这座殿宇。”在少年的旁边,一道散发威严霸气的中年身影站起,看向了牧均,冷漠道,“可是现在纵然你来了,我们终究还是永远失去了一个最亲的同伴。”
牧均凝视着这道身影,这是罗酆名义上的统帅‘阎’:“孟的死,均亦深感悲痛。”
阎道:“那你此番回来,是愿意回归我们,一同为孟报仇雪恨啰?”
牧均道:“孟的仇当然要报,但均自有属于自己的路。”
“哼!”阎冷哼一声,身上涌出一股煞气,漆黑的双眼紧紧注视着下方牧均,“你别忘了,你始终是罗酆六殿之一,这一百三十年已是我能给你的最大宽容,现在你还执意不愿回归,是想逼我制裁你吗?”
“均与你们不一样,若是你想制裁均,首先要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这个份量!”牧均冷冷道。
阎勃然一怒,自高座走下,浑身煞气弥漫,手持黑色盘龙枪指向牧均:“均,你太肆意妄为了,我的底线早已被你践踏,今日不教训教训你,我还有何面目自称罗酆六殿之首?”
牧均道:“罗酆六殿之首乃是冥宰封给你的,均从未承认过,你想用这个来压我,实属不智!”
“你连冥宰都不放在眼里了吗,别忘了,我们六人都是深受冥宰大恩,才能获得新生的,如今你竟敢公然质疑他?”阎脸上露出恐怖杀意,他可以容忍同为罗酆六殿的同伴有着自己的自由,但绝不姑息无视冥宰之人。
这是他的禁脔!
冥宰是自己今生唯一认定的主上,谁也没有资格触犯他。
横枪一挑,宛如毒龙出海,恐怖枪光刺向牧均胸口。
“阎,你差的太远了!”牧均平静的伸出一只手,对着前方按下。
蓬!
掌势与枪势碰撞,整个大殿为之摇晃。
阎浑身一震,猛然暴退三步,嘴角溢出鲜血,脸色无比苍白。
牧均看了他一眼,冰冷喝道:“这是给你的警告,若还有下次……均不会留情!”
“怪不得你敢如此嚣张,原来是长本事了,”阎单枪撑住身体,发出冰冷的笑声,吼道:“既然你有如此实力,何不直接杀了我,杀光所有人,再连同冥宰也一同杀了,这样谁也不会知道你忘恩负义的事情了!”
“阎,你太放肆了!”牧均目光一冷,一股宛如泰山的威压顿时压向面前之人。
“噗!”阎只感一座巍峨巨山压在身上,五内惧焚,大量的鲜血倒喷而出,但他目光依旧没有丝毫改变,带着不屈与骄傲冷时牧均,似是在讥讽牧均忘恩负义,纵然实力通天,亦是让人不齿。
这里的动静一下子惊动了所有人。
卞急急忙忙的走到阎的身边,扶住他:“你没事吧,少说两句不行啊?”
都也走到牧均身旁,拍了拍他的肩:“你又不是不知道阎的臭脾气,何必跟他一般见识。”
牧均道:“他这样的人,不敲打敲打是不会清醒的,放心,均做事自有方寸,他死不了的。”
说着牧均袖袍一挥,一道白光笼罩对面,片刻之后,阎浑身伤势尽数痊愈。
后者咬牙道:“你先是将我打成重伤,然后再治好,究竟是什么意思?”
牧均道:“让你认清现实,若是你还敢废话,均会一次次的把你打的半死,然后再救活你,然后继续打下去。”
闻得此言,都在一旁不由抿嘴一笑,阎却是暴跳如雷,吼道:“你以为我会怕你吗,大不了一死而已!”
牧均盯着他:“看来你是真的想试一试了,均可以说到做到。”
阎怒视着他,正要说什么的时候,一道威严的声音自天外传来。
“你们闹够了没有,速来海边见吾!”
“冥宰!”阎面色一变,急忙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