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蒙蒙亮之际,苏婉君缓缓睁开双眼,可映入眼帘却是两幅玉体横陈交织在一起,急忙缩回身子,翻找出自己的衣物和面纱,刚刚穿戴好准备走出房间时,突然听到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
“就当这是一场噩梦吧,出去后什么都不要说。”
“说什么?没什么可说的!”苏婉君语气不善的说道。
先入为主的观念,让苏婉君把杨清姿当成了专门勾引男人的荡妇,更何况临走时房俊还提醒过她这家人手脚不干净。现在苏婉君只想早些离开这里,即便不当掌柜的,当个使唤婢女也要离这家人远些。
“那就好,还有昨日在房府见到我的事,也不要说出去,可以么?”杨清姿的脸色平静,语气却充满了哀求。
“你也知道那种事情有失德行?竟然去勾引房家二郎,我看你是想富贵想花了眼吧!这种事,我羞于启齿!”
看着苏婉君转身而去,杨清姿突然急切的喊道:“等等!”
见苏婉君停下身后,杨清姿拿起衣物边穿边问道:“你可知我姓甚名谁?我逝去的夫君又是何许人也?”
“你夫君是谁我不知道,但我想他如果知道自己死后,他的娘子竟干出那种勾当,恐怕会气的睁开双眼吧!”
“你…我不与你争口舌之利,我乃姓杨,虽与前朝炀帝是远亲,但也是当时的国姓,显贵之时岂是你能想象?”
“夫君武士彠乃是这唐朝的开国功臣,贵为荆州都督,封爵应国公,现虽是我落魄之时,但你觉得我会为了区区铜臭,去委身于一浪荡子不成?”
杨清姿的一席话,确实将苏婉君震的不轻,何止是不轻啊!如果这都是真的,那自己岂不是于国公夫人同床共枕过?呃~想偏了!
“我还说我是三皇之后,孔子门生呢!说谁不会,可你有什么凭证证明?”苏婉君说着只见杨清姿亮出一只鱼袋,缓缓的从鱼袋中取出一只金制鱼符来。
“在我嫁与夫君时,高祖皇帝曾赐下银鱼符,以彰显对夫君的信任,后几经更换成了现在的金鱼符。”
苏婉君真的傻眼了,能够拥有一枚自己的鱼符的女子,那可都是诰命夫人,鱼符谁敢做假,除非不要命了。
杨清姿缓缓的将鱼符背面转向苏婉君继续说道:“现在你可相信?若不是房家贼子欺我女儿,我又岂会出此下策!”
“我…我信了!”鱼符上清清楚楚的写着“应国公武士彠之妻杨氏一品诰命夫人”由不得苏婉君不信。
“有话直说,你我算是有缘,待替你解惑后还望娘子能助我一臂之力!”杨清姿看着紧张不已的苏婉君说道。
“那我就放肆了,杨夫人既然有如此身份,为何让自己蒙受屈辱,而不直接登门评理,哪怕是告御状也不无不可吧?”
“不是不敢,而是不能!若我表明身份登门讨要,那贼子定会以不知情为由推脱,这还是好的,如果那贼子用契文要挟不但会讨还无果,还有可能连自己也落入他的股掌之中,即便与那贼子硬拼,可最后受伤的只会是我的女儿。”
“告御状不是没有想过,但想要告倒房氏千难万难,而且还会让小女成为他房氏奴仆的事传的世人皆知,即便赢么小女又如何做人?何况那纸契文,还牵扯到长孙家,即便讨回契文,在这世间,也难逃离这两家人的报复。”
苏婉君想到自己是如何成为房俊的女婢,以及在房府中被房俊恐吓要挟的经过,对杨清姿的担忧抱有几分认同,同时对房俊所说的话信任程度直接掉到冰点。
“可是夫人这般委屈自己,也未必能成功啊?”
“不是未必,而是必然!**国公夫人的罪名谁都承受不起,只要那贼子还想活命,就会乖乖的交出小女的卖身契文,并且不敢四处张扬此事。只是没想到那贼子会误以为我是长孙无忌派去陷害他的,哎~不但功亏一篑,还将自己弄得这般狼狈!”
“不知夫人要我如何助你?任凭差遣便是,只求待夫人功成之日,能将奴家的契文一并讨回。”苏婉君想了想恭敬的说道,微弯的腰身和渐低的脑袋做出一副婢女的姿态。
“苏娘子不必贬低自己,你我缘分于此我怎么会对你不管不顾?我名为清姿,若苏娘子不嫌弃妇人,以后你我二人姐妹相称如何?”杨清姿轻轻扶起苏婉君说道。
“既然如此,婉君斗胆称呼一声清姿姐姐!”苏婉君兴奋的抓住杨清姿的双手说道,能与这出身高贵的妇人姐妹相称,可是做梦都没有想过的事情。
“好妹妹!姐姐就不与你见外了,功成之前还望妹妹能照顾好小女,必要的时候…”
“姐姐放心,妹妹懂的!我本就是一妇人又何来顾虑,只要妹妹在,定不会让那贼子欺负令爱的!”
“好,有妹妹这句话姐姐的心病便去了一半,你我二人还需仔细思考一番,如何能一举拿下那贼子,夺回契文!”
二人紧握着双手越说越是激动,倒真有那相见恨晚的感觉,不过在二人谋划如何制服房俊的时候,房俊已经被迫出城干农活去了。
……
在一望无际的天地中,上百名农夫正在耕耘着,而房俊却是对着一只肥硕的大黄牛摸索来摸索去。
房俊从未想过自己家竟然还是地主阶级,不但有良田数千亩,更有佃户百余家,在这农庄中的庭院更是比长安城中的府邸宽敞的多。
“牛兄啊牛兄,四哥我可有阵子没有吃牛肉了,你就可怜可怜我自杀了呗!”房俊一手握着缰绳,一手抚摸着牛头劝说着。
坐在田埂上的彩儿接过小蝶递来的水碗,喝下一口后擦了擦额角的汗水说道:“少爷,黄牛能不能听懂你话里的意思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的是,即便它听懂了,也不会听你的话的!”
若曦一副天真无邪的笑脸不断的在房俊和黄牛之间看来看去,若曦原本是不用来这田间的,可在房俊见到这里孩子的娱乐项目后,果断的给拉了过来。
太生猛了,房俊自己都被吓了一跳,挖蛤膜这种事房俊也干过,可跟这帮孩子一比,自己就是个弱鸡啊!
每只被挖出的蛤膜都逃不过悲惨的命运,这是已经注定了的,可不是被斩首就是被踩扁,更血腥的是孩子们竟然直接提着死去的蛤膜到河边清理内脏,这种血腥的场面还是别让若曦看的好。
“我就是说说,看它到底能不能听懂人话,哈哈~”房俊说着偷摸向小蝶瞥去一眼,见小蝶悄悄地点了两下头后,拍了一下牛头说道。
“走吧!都干了大半天了,也该回去歇一歇了。”房俊说完直接牵着黄牛向回走去。
“少爷,再耕一圈不迟,太早回去大家该不高兴了!”彩儿急忙起身追上前去,房俊干活本就偷懒耍滑,若再早早收工,肯定是会被训斥的。
“意思意思就行了,就你傻白的那么认真,快走吧!”房俊直接牵上彩儿的小手硬拉着向村子内走去。
也不知道是傻还是太实在,昨天一起来务农的房府众人中,只有她回去后,累的倒在床上一动不动,要不是房俊给她又洗又按的照顾着,相信今天起不起得来都是个问题。
房俊边想边说道:“彩儿,你要懂什么叫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的道理,你是我房俊的娘子,遇事不用事毕亲为,知道怎么干指挥下边人去干就好了。”
“你就是再能干,也比不上常年务农的农夫,与其在这累的半死不活的,还不如动动脑子想一想,如何能让他们干的更快更好又能节省力气,走错路不怕,早晚会成功的。”
“这些道理我都懂,可农事乃国之根本,就连圣人都会亲自耕种,我们又如何能够偷懒呢?”彩儿顺从的被房俊牵着,可依旧辩解道。
“圣人也是摆摆样子,认真你就输了!”房俊没好气的回道,前世高官植树的例子多了,作秀而已何必当真!
……
在走上堤岸时,房俊牵着黄牛一点点靠近岸边,当看到不远处一块用青草掩盖的路面后,房俊突然莫名的笑了起来。嘿嘿~不让我吃牛肉?我就不信这牛前腿踏空还好的了!
就在房俊暗自得意时,身侧突然响起卢夫人的喊声:“俊儿,你那亩地可是耕完了?”
“没呢,休息一下马上就干!”不错不错,相信母亲亲眼看着牛摔倒,也不能怨我吧!房俊扭头看着母亲欢快的说道。
“哼!就知道你小子会偷懒,把牛给有金,让他帮你耕完吧!”卢氏不满的声音再次传来。
“啥?唉~那…那好吧!”房俊郁闷的回道,看着已经来到进前的有金,直接踹出去一脚,原本房俊还担心这二人到底怎么了,可没想到竟然是主动提议来务农的,看着陪笑的有金,房俊只有不甘的把缰绳递去,但他没有想到的事,身后的小蝶和不远处的母亲此时都是一脸神秘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