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
“忘了!”
“头疼,想不起来!”
“手肿了还怪我喽?你这是什么道理?”
……
大理寺中,撒泼打诨的房俊直接否认了自己的一切行为,打人?不存在的,咬定了这帮人不能把自己怎么样,那还怕什么?想当初在警察叔叔面前睁着眼睛说瞎话都不带磕巴的。
不过作为一同被审的彩儿等人就没房俊这样的底气了,毕竟没有个好爹不说,也没得那好病,只能一五一十的将所见所闻讲述而出,可房俊依旧将脑袋撇向一旁,装做我很无辜的模样。
然而房俊却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侧厅内的几人看在眼里。
“玄龄,你这二子…头疾不是好转了么,为何与以往相差甚大。”一名身穿黄色常袍的俊秀男子说道。
“许是病根未净,至今仍记不得往事种种,而且还会时常说出一些奇怪的话语,如今这般却也不知如何是好,回去后也只能先关于府中,否则祸事不断啊!”
“我却不这么觉得,福祸相依,玄龄你只担心祸事,却不知现在的令郎就如新生的婴儿一般,既然前尘尽忘,倒不如重新施教,岂不比往日更胜一筹?”留着长长胡须的中年继续说道。
“而且你看看,你这儿媳的所作所为,对令郎可谓是一心一意,当真可喜可贺啊!哦,险些忘了,令郎大婚之日,辅机定备足贺礼定准时送到。”
房玄龄正要反唇相讥,黄袍男子却率先说道:“日前,我苦思许久不得果的疑惑,今日却终于想通了一些,此女这般作为虽有失法度,但维护令郎的心意却值得称赞,若再能持家,我那娇蛮任性的女儿倒真比不得。”
“圣人宽恕,逆子福泽浅薄自是配不上公主。”房玄龄俯首说道。
“不,我在想我的那些女儿,我曾想过让她们早些出嫁,这样身上便不会沾染过多刁蛮的习性能够相夫教子,可这却并不理想。如若有一持家好手帮着打理夫家家业,岂不是会相得益彰?”李大大颇为得意的摩擦着下巴上的胡须。
……
“房俊,我且最后一次问你,你是否承认寻衅滋事殴打倭国僧人?”坐在首位的孙伏加孙少卿不耐的说道。
多少年了,孙伏加任大理寺少卿的职位三上三下,审理过的案件不在少数可还从未有过这么憋屈的时候。
屁大点的案子哪里用得着大理寺审理,可没想到牵连倒是不小,既然被送来了那就得有个过场,承认了打几个板子意思意思也就算了,可没想到这房俊竟然睁着眼说瞎话,完全没有一点配合的意思。
“不承认!”站在大堂上的房俊看着棚顶的木质结构否认道。
“韦氏,你夫疯病发作,当街殴打倭国僧侣是否确有其事?”孙伏加转头看向彩儿问道。
“没有啊!”彩儿眨了眨眼睛,说出这三个字后小心脏狂跳不已,房俊却是惊喜的转过头,直接张开双臂将彩儿抱在怀中,在其脸蛋上亲了一口后大笑着说道。
“有长进!”
……
侧厅中,年近半百的房玄龄将头深深地低了下来,即便是隐忍功夫在好,可当着圣上李大大的面,听着自己儿子儿媳当堂翻供,拒不承认事实也是老脸通红。
孙伏加笑了,即是被气笑的也是真的开心的笑了,事已至此已经没必要再审问下去的必要,扭头向侧厅中看了两眼,只见房玄龄狠狠的做出打板子的动作。李大大深以为然的点点头,这要是不狠狠地管教一番,那以后长安的治安堪忧了。
“你等虽百般否认,但事实俱在容不得狡辩,房俊及韦氏系主犯,各庭杖十,其余人等杖五以做惩戒,望你等日后休要再犯。来人呐~庭杖伺候!”
孙伏加朗声宣判而出,可房俊却是上前两步笑嘻嘻的说道。
“别呀,急什么呢?再聊几文钱的呗!我问你,你有理想么?就是想做的事!”
孙伏加有些不置可否的看着房俊,这里是什么地方?大理寺啊!竟然有人想在这里聊天,当真是奇葩一枚。
“一看你这样子就是没有了,你说人生要是没有个理想,跟一条咸鱼有什么区别?我看你也没比我大多少,不如你我二人结拜为异性兄弟如何,我给你理想,助你在仕途上平步青云!”
看着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的房俊,孙伏加恨不得一巴掌扇过去,没大多少?我儿子都快有你大了!
孙伏加不感兴趣,但扛不住侧厅中被勾起兴趣的,得到指示后的孙伏加只能不情愿的说道。
“是么?那先说说你的理想吧!”
“我的?呵呵~我要说出来能吓死你!”房俊说着背负双手,慢慢的吟唱道。
“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孙伏加噗呲一声笑了,摇头无奈地说道。
“你想成仙啊?佩服!佩服!”
“屁啊!我告诉你,除了仙人能够成仙以外,任何人都成不了仙!我的理想是白玉京,一座地面之上的白玉京!”房俊说着转身指向门外,正是长安城的方向。
“看到了么?盛世长安,吸引了多少异国番邦的目光,可城内竟然还有土坯墙、毛坯房,这怎么能算得上是盛世呢?”
“等我拥有无尽财富之时,就把长安城给买下来,然后扒了重建,不论是街道还是房屋,全部用汉白玉建造,并将长安城更名为白玉京!”
……
侧厅中,房玄龄老脸通红,手中正颠着一块铜虎镇纸,想着回家后是不是再将房俊打傻一回,省的胡说八道。
长孙无忌轻笑不语,李世民也没有了兴趣,这等大梦之言太不切实际,不过听到房俊对长安的评价却是略一皱眉。
“白玉京!好、好啊!那你在说说如何助我平步青云。”孙伏加再次出言问道。
房俊认为孙伏加生出了结拜的心思,兴奋走到一名那些庭杖的官差前,心情愉悦的对孙伏加说道。
“在告诉你前,我需要验证一下,别着急!”
“知道我是谁吧?还用我自我介绍一遍么?”
这名官差看着眼前的房俊,心底一阵感叹,该死的,怎么就找上我了,不过还是轻轻的回答道。
“知晓!”
“那好,刚刚孙少卿说打我十杖,如果你来执行,你会怎么打?”
“自然是照常执行。”
“有种!来,打吧!”房俊说着,直接转过身撅起屁股,可这名官差傻眼了,话能这么说,但谁敢真的打啊,更何况是在这大堂之上。
孙伏加看着房俊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神色,仿佛明白了房俊想要表达的意思,毕竟那已经是形成了一种规则,想要改变自然是千难万难。
等了片刻,依旧没有板子落到自己身上的房俊,起身再次向官差问道。
“怎么了?下不去手还是不敢。”
官差将求助的目光投向孙伏加,可孙伏加得到指示后,只能无奈的示意官差如实述说,因为这个事,又引起了李大大的兴趣。
“我…不敢!”官差无奈的说道。
“是么?你以前也打过不少人庭杖吧,怎么打的?”房俊再次问道。
官差撇过头去不想在回答这一问题,可察觉到孙伏加的目光后,只能气愤的说道。
“只是我一个人如此么?这里所有人都一样,如果不是重刑谁敢用力杖打你等执垮,除非有监察使和圣谕,否则无不是高抬低落摆摆样子。”
“对,就是这句,说的好极了!放心吧,你不会因为说了实话而丢了饭碗的,真要丢了,来找我!”
房俊拍了拍这名官差的肩膀,找到了些装逼的感觉,转而对着孙伏加说道。
“我有办法能解决这个问题,不但能让屡教不改的众执垮长教训,还可以…”房俊特意停顿了一下才接着说道。
“这份功劳不但能助你平步青云,更会青史留名!怎么样?跟我结拜你不吃亏吧!”
“想想看,长安城中众多权贵,谁家不得出一两个混蛋,怎么管?是长安和万年的那两位县令能管的了的么?还是说事事都要雍州府出面?我想不会有几个人会像我父亲直接把我给押到这大理寺来吧,太小题大做了。但若你能解决这件棘手的事呢?想想看!”
正缓缓诱惑孙伏加的房俊,哪里晓得侧厅中的房玄龄已经被气的七窍生烟了,如果不是有李世明在,恐怕早就冲出来将他大卸八块!
房玄龄为什么要将他带到大理寺来,不只是因为这件事牵扯过大,更是想让李世民亲眼见见自己的儿子是否在装病,好让李世民消除对房俊的芥蒂。皇帝的猜疑若不尽快消除,恐怕会生出大患,这一点房玄龄在清楚不过。
可是房玄龄没想到的是,皇帝的猜疑是消除了,但房俊这也太肆意妄为了些,真后悔让他到这里来,还不如丢县衙中关上几天呢。
谁家没有一两名屡教不改的劣子,即便是皇家也不能幸免,李世民很好奇房俊能想出什么办法,如果真的有效,到不失为一大收获。
仿佛牵线木偶一般的孙伏加,接到指示后,轻声打断了房俊的话语,露出一副很有兴趣的模样对房俊问道。
“不知贤弟的良策是…”
“哈…哈哈~”房俊得意的笑道:“不是我吹,就小弟我的头脑,随便一个想法就能让人平步青云,轻轻一指就能点石成金!”
“其实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很简单,那就是罚款!何为罚款,就是按照触犯律法者所犯错误的大小,让其交出相应的银钱作为惩戒,当然罪大恶极的恶徒不在此列。”
“你可别小瞧了这个罚款,因为罚来的银钱不但能充盈国库,还可以拿出一小部分作为官差和衙门的提成,有钱拿官差怎么会不尽职尽责?”
“而且还可以将罚款分为不同级别,平民百姓就少罚点意思意思,毕竟平民手里也没有多少钱,知道个教训就行了。”
“地主、商贾就多罚点,谁让这些人家资丰厚呢,不让这些人肉疼就不会改正错误的,特别是读书人更应该狠罚,知书达礼之人都能触犯律法明显就是知法犯法当罪加一等。”
“然后就是勋爵权贵,这些人应该起到表率的作用,所以更不应该触犯律法。最后是皇亲国戚,皇亲国戚不但受万民敬仰,更有着优越而丰厚的生活物质保障,甚至是某些特权,如果这样的生活下还触犯律法为所欲为,那就要承担更加严重的教训,轻则没收家资,重则剥夺皇亲名分贬为庶民。”
“这还都是初稿,对于首次犯罪并且刑法较轻的人可从轻发落,起到警示作用,屡教不改的可处罚翻倍,如果都没钱交罚款了还不知悔改,那对不起,大牢斥候,闲的没事的时候还可以拉出来开山铺路什么的。”
“对了,不能所有的犯罪都能教罚款了事,恶劣行径的和罪大恶极的,必须要罚款和处罚相结合,就是交了罚款,也得坐牢……”
正不断想要完善自己想法的房俊,没有注意到孙伏加的脸色已经是越来越沉重了。
彩儿沉思着房俊的话语,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的地方,突然一个激灵的她直接跑上前去,一把捂住房俊的嘴巴,焦急的对着有金等人喊道。
“快,少爷头疾又发作了,赶紧抬少爷回府!”
“哦哦~好的!”有金赵四等人急忙上前将房俊围拢在内。
不知所谓的房俊,刚到扒开彩儿的小手说自己没疯,可见到彩儿焦急的模样只好头一歪摔倒在地,因为房俊相信彩儿。
众人闹哄哄的将房俊抬起,急忙向门口处跑去,可却被官差挡住了出路,这里毕竟是大理寺,岂是说进就进说出就出的地方,心中狂乱的彩儿哪里见过这种阵仗,眼光扫过众人皆是一副茫然无措的表情。
就在彩儿手足无措时,官差们竟然让出门口,彩儿连感谢地话都没有来得及说,便领着众人跑出皇城向房府而去。
少许片刻后,大理寺中官差尽退,侧厅内李世民紧闭双眼,手指不断的敲击在在桌面上发出咚咚的声响。
房玄龄无悲无喜,但手中镇纸捏的确更加用力,而长孙无忌却是一脸阴郁之色,孙伏加守在一旁,默默的垂头不语。
当李世民停下手指睁开双眼的那一刻,长孙无忌突然率先说道。
“不可!”
“哦~为何?”
“此种罚款之法过于激进,已是从百姓手中直接抢夺财物,再者,若推行此法,得罪的便是天下所有的氏族,定会受到激烈的反抗,危及江山社稷。”长孙无忌皱眉说道。
“玄龄,你的想法呢?”李世民看向房玄龄问道。
“辅机言之有理,臣附议!”
“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房玄龄再次抓紧手中的镇纸,随后松了口气缓缓说道。
“若推行罚款定会激起氏族的反抗,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情,不论罚款的数额多少都是如此,如果有愿意接受罚款的,恐怕不是纨绔便是犯有重罪,纨绔尚可,但重罪之人岂非缴些银钱便可免去刑罚,这置律法于何故?”
“行了!”李世民很是不悦的说道,随即对孙伏加吩咐道。
“孙少卿,倭国僧侣窃取军器监机密一事,就由你全权负责,至于刚刚玄龄二子所言,吩咐下去,不可有半字流于市井之中。”
“臣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