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德摩斯国王坐在雕花的黄金宝座上,与众位客人畅饮晶莹美酒,来自精选小麦及优质酵母酝酿的汁液,似火辣辣的阳光般残留口腔。
狄奥多西左顾右盼,却未望见那位名声远扬的公主。他侧耳细听,发觉喧嚣的吵闹声中有雷声潜伏,心中顿时猜测父神正以金雨降临公主的卧室。
“为什么没有见到您的明珠,明眸似月光的塞墨勒公主?”狄奥多西想确认这点,便注视向卡德摩斯国王明知故问道:“如果她能来到我们眼前,那么我们将倍感荣幸。”
珀耳修斯饶有兴致地插嘴,“当年埃塞俄比亚的国王,我的岳父曾误以为是你拯救了我的妻子、他的女儿,可他用你年龄不够为由——拒绝将女儿嫁给你。”
“我最可爱的朋友,难道你不怕此刻遭受同等遭遇?”
众位宾客听了,笑意堆叠至眼角。
季罗莫拉之君王嘴边的稀疏毛发尚未浓密,年轻细腻的肌肤紧贴标致骨骼,远比他身旁可爱的小王子更为俊俏。
如果说——有许多男人向他请求,要成为他的伴侣,那么他们都可以理解这种渴望。
感到身体时时刻刻在衰弱,处于人生巅峰状态的男人们,十足地渴望与这群似朝阳般的少年亲密接触。他们富有活力的呼吸,能够激活这些男人们长久习惯谨慎之胸膛。
说到底二十岁以上的男人才有资格迎娶少女,季罗莫拉之美艳君王恐怕尚无此资格。不过他们瞧那些在旁战战兢兢的奴仆,便心中清楚地明白,季罗莫拉的臣民给予了君王无限任性的资格。
忒拜国王【卡德摩斯】极为圆滑地说:“神样的珀耳修斯啊,你这番话用在普通少年身上没问题,可用在君王身上就似空洞洞的风哩。您的朋友与您同样英勇,同样声势显赫,这类人拥有宙斯给予的特权。”
他又转头,极为专注地看向狄奥多西,并递给他一杯盛满晶莹汁液的酒杯,“尊贵的狄奥多西,您拥有的权利是宙斯所养育的国王之中不曾享有的。对于您的话,我不能不放在心上,但我的女儿近来心情烦躁。”
老人苦恼地蹙起眉头,“她整日将自己锁进房间,那房间偶尔会响起轰隆声,至少她的仆人曾这么向我禀告。”
听到【卡德摩斯】国王这么说,珀耳修斯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样,望向狄奥多西。
后者朝他显露苦笑,珀耳修斯却猜到那万王之王、神与人的父正倾慕塞墨勒公主。
他们闲聊之时,此宴会已进入最重要的主题。
由【凯耳特斯】王子带头,起先展示他们的武艺与财富。
【凯耳特斯】王子挽起弯弓,带铜镞头的箭矢直直地射穿百米开外的稻草人。当他这么做了之后,便兴致高昂地向客人们征询谁来,与他比试技艺。
狄奥多西瞥了眼珀耳修斯,他们两人暂未起身,只注视着几位勇武的国王或英雄上场演示技艺。
很快【凯耳特斯】王子败下阵来,是来自埃维亚的野蛮王子那个被【凯耳特斯】王子心中暗自称呼为笨猪的男人击败了他。
当时他用粗壮手臂挽起弯弓,将弓弦拉得绷紧、弓身似要折断,对准天空——射出完美的一箭,一箭穿透天上两头大雁。
【凯耳特斯】王子为这种技艺心惊,可也为这人得意忘形的嘴脸恼怒。
“哈,我可没有把弓箭当作玩弄游戏般对待。”他高傲地巡视厅堂,命人将两头大雁捡来,野蛮地将之摆在红木桌上。汩汩流淌的鲜血令其他人纷纷退避,唯有他坐在旁藐视众人。
由于秀了一番,所以他的胆子大了起来,竟毫不避让地盯向狄奥多西与珀耳修斯。
先前这两人都受到令他嫉妒的特殊待遇,不过他马上错开与君王相交的视线,季罗莫拉恐怖的声名似乌云般压在他心头,因此他不敢挑衅君王。
“埃萨俄比亚的国王,让我们看看你的名声是否符实。”他朝珀耳修斯叫嚣,“我父亲时常说起你,每当说起你的时候就满脸钦佩。可他的儿子要向这人挑战,因为他不觉得自己比他差。”
狄奥多西好笑地压低眉梢,玩味地在【珀耳修斯】脸上打转了圈。
可是珀耳修斯与【凯耳特斯】不同,这位宙斯之子、神样的人面无表情。
坐在不远处的【凯耳特斯】王子心中警钟敲响,他倾慕的少年看向【珀耳修斯】的目光与众不同。
他又察觉到有如晃眼的刀子切割心脏般的错觉,啊美神【阿芙洛狄忒】,难道你就不可以赐福我吗?!
当他这么想时,端坐于奥林匹斯金碧辉煌、满是玫瑰花瓣的殿堂的美神听到了。因为她司掌可爱的爱情,因此每当有值得她关注的恋慕吐露时,她总是能及时倾听到。
珀耳修斯站起身来,对野蛮的笨猪说:“我会向你展示我的技艺,证明有关我的传言远远低估了我。不过我曾在四地游历,就算是在野蛮的伊特鲁里亚人那,也从未见到过你这类行为。”
他指向被放在桌子上的两只大雁,使得笨猪两腮发红。
“慢着!”狄奥多西站起身来,他令仆人拿来张饰金的弓。“你不会想同时射下三头大雁?神样的珀耳修斯,什么时候你那心志高大的内心像这么窝囊。”
【凯耳特斯】王子、【卡德摩斯】国王及其他贵客皆有那么瞬间错愕得不能思考,什么叫这么窝囊?
那可是同时射下三头大雁,分明是举世无双的英雄啊。
狄奥多西见珀耳修斯无奈苦笑,便又要来六支镞头鎏金的箭矢,“射中似无头苍蝇般乱飞的大雁没什么好值得你骄傲,不如同时射中,这六支似阳光般穿行于天际的箭矢吧。”
他说完就朝天射击,每一箭都有如金色的光芒般斜穿天际,紧接着又各自命中大雁。然而就那么片刻,或许是万分之一秒的时间,君王所射的六支箭矢被紧随其后的六支箭矢从末端至镞头,整个割裂为两部分。
充斥欢愉交谈的厅堂顿时寂静无声,所有人都几乎是下巴垂落、眼睛睁圆,露出副目瞪口呆的模样,珀耳修斯的技艺令他们全体震惊,角落里的少女们更是迸发火热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