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顾语重心长道“陛下呀,有句古话不知道你听过没有,叫狗改不了吃屎,你就是弄死它,该吃屎它还是要吃的。”
崇祯默默把筷子放下了
何顾继续道“这满朝文武亦如是,杀鸡骇猴只是一个典故,不能信。古语云富国强兵其势自盛陛下,您现在第一要紧的,还是筹款练兵新御林,待御林亲兵练成之日,陛下还需要杀鸡骇猴吗。”
崇祯沉默片刻,道“虽可行,心中恶气难消。”
何顾本着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的原则,耐心劝解“陛下实在气不过,就打他二十大板,去其官职也就是了。陛下,袁崇焕这颗脑袋,没准能卖个两三万两呢”
提到银子,崇祯立刻有所松动,恨恨道“既有何爱卿如此保奏,就便宜他这一遭”
何顾连连点头,心中暗道祖大寿啊祖大寿,这银子你要敢不出,可别怪我日后给你小鞋穿
此时绝大部分因己巳之变下狱的官员都已经跟何顾达成了口头协议,银子也已经收上来了四五十万,待部收齐估计可达纹银百万。但唯独大客户祖大寿那里至今还没回音,一百万和一百五十万,这差距可不小。
接下来崇祯把话锋一转,问道“何爱卿打算哪日赴任皮岛”
何顾无奈的看了看自己双腿,答道“陛下,只要还要修养个把月才能动身。”
崇祯又不是瞎子,又有王御医的汇报,他当然知道何顾现在没法漂洋过海的去赴任,他的真实目的是接下来这个问题“何爱卿打算一直驻在漷县”
何顾一愣,心中暗自思忖,这是在嫌自己几千人距离京师太近了卸磨杀驴的速度是不是有点快啊心如电转,嘴上可没有半点耽搁,旋即答道“有些伤员移动不便,所以耽搁了下来。待臣这次回去,便尽力先遣一些人回去。”
崇祯摇手道“非也,漷县既空,朕正打算把此城赐给爱卿作为京师驻地,你看可好”
何顾明白了他的想法。像自己这个级别的大臣,一般都在京师城里设有差馆驿站办事处。但崇祯显然不打算让何顾那些彪悍的手下常驻京师。说到底,崇祯就是再信任何顾,俩人也始终是君臣关系。
只要这不可逾越的上下级关系存在,两者之间的信任就始终是有限的。
不等何顾搭话,崇祯便自顾说了下去“过了正月十五,朕派个内臣监军去漷县住着,爱卿不要介怀,这也只是走个形式,免得他人说什么闲话。”
话已至此,何顾已经没有反驳的余地,嘴里说着谢主隆恩,心里却想着多少银子才能收买这个监军太监。
陪崇祯吃完夜宵出来,这昼短的冬季太阳都还没落山。
曹化淳没有再送他,只是远远递来一个眼色,何顾微微点头,算是回应,随后便在孙印及几名小太监和锦衣卫的护送下出了紫禁城。
当何顾徐徐将东华门巨大的阴影中甩在身后,一股来自灵魂深处的战栗骤然席卷身。这个瞬间,何顾仿佛感觉到自己的脑海中有洪钟大吕隆隆作响,每个细胞都在兴奋的颤抖,似在暗黑无边的海洋中终于看见了一座指明方向的灯塔这是顿悟
就在和崇祯吃饭的时候,那个困扰何顾许久的问题终于被他找到了破解的方向定国策
自建镇那一天起,何顾就开始在有意无意的思考这个问题为何战,如何战。
这看似是一个假大空的问题,但实际上这是一个权力创建者不可回避的问题。单纯依靠无双割草或跨时代技术创建的势力注定无法长久,因为他缺乏法理的支持,这也就是封建社会皇帝为什么要自命天子,号称代天行事。
皇权社会的法理基本就是耍流氓我当皇帝是老天安排的,老天最大啊
这一套在民智未开的时代都不是很灵验,太平丰年大家还能凑合着信一信,可一旦日子艰难,就会有人振臂高呼“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了。
一个穿越者带着跨时代技术来到古代,所面临的死局就是他必然会带来新的技术,新的技术需要面的科普和教育,而科普教育则教人思考,这个时候人民心中的疑问也就应运而生我要为何而战我在为何而战
这里的战不仅仅是指的是军事,还包括经济和民生,也就是国策。
我们可以看到,现代华夏军事政策是保家卫国,经济民生政策是民族复兴。这是最高国策,所有一切都必须为之服务,为其让路。
就在何顾刚才对崇祯说出那句“狗改不了吃屎。”的时候,一道灵犀忽然在他脑海中闪过,属于他自己的国策灵感竟然就这样突兀的,猝不及防的到来了
但现在这国策在他脑海中还只是一道灵感,等到雏形初现,却是要等到抵达皮岛之时;等到编纂成集镇发行,又要更晚以后了。
何顾围绕着这国策灵犀沉思了一路,等回到漷县已经入夜,刚进家门便看到花轻凝正急的手足无措,眼圈通红。
何顾疑道“这是怎么了”
花轻凝哽声道“语儿她昨天夜里染了风寒,原本以为休养两天便当无碍,没想到下午忽然发起烧来,现在整个人烫的犹如一块火炭,眼下昏昏沉沉只怕凶多吉少”
何顾心头一沉,早上说花轻语生病他还不信,没想到一天时间就恶化到这种程度。旋即安慰花轻凝道“莫慌,我就是大夫,专治感冒发烧,带我去看看。”
花轻凝止住悲声,半信半疑的看向何顾“顾郎还会看病”
何顾道“先去看看再说,反正当初是没少给人看。”
来到花轻语房间一看,只见她身上蒙着一层厚厚的棉被,一张脸烧的通红,凤目紧闭眉黛紧锁,神情痛苦萎靡。
何顾登时沉声问道“谁给蒙的被子”
发高烧蒙被子,这是变相杀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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