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纬偏重高阿那肱之言,连连点头,问道,“依淮阴侯之言,我们应该如何抵挡宇文邕和杨坚大军与平阳城中的胡秉纯会合?”
高阿那肱继续说道,“这个微臣早就已经想到,我们可以从城南穿凿一条天堑,自乔山至汾水,这样宇文邕就没有办法过来”。
韩长兴一听斥道,“淮阴王可真是异想天开,从乔山到汾水穿出一条天堑,且不说这要耗费多大的人力物力财力,宇文邕和杨坚马上就要到了,如何来得及?将士们连日攻城已经十分疲惫,你现在又让他们去穿山凿水,到时候周军几万大军抵达,我们哪里还有力气去和他们拼打?”
“皇上不用担心,微臣早就已经有了计算,到时候将所有将士换成三班轮换,一班休息,一班开凿,另一班站岗,轮流交替,不会有任何事情,而且我已从附近周军征调了民夫,一定能够在宇文邕和杨坚到来之前将其凿通”。
“既然淮阴王这么有信心,那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去做了”。
“皇上,这根本就是不可完成之事,我们应该尽快撤离才行”。
韩长兴急于劝说,可高纬根本听不进去,反倒对高阿那肱一伙儿言听计从。
高阿那肱做起事情来动作还算迅速,很快便开动,不过宇文邕和杨坚来的速度太快,高阿那肱挖的天堑还没有成形,宇文邕和杨坚便纷纷赶到,于是宇文邕立马命令齐军于堑北布阵,对抗周军。
韩长兴找到高纬,“皇上,淮阴王当初承诺在周军到来之前将天堑凿开,可是如今宇文邕和杨坚都已经到了,天堑未成,微臣只看见了一条长长的破坑,这是欺君之罪,请皇上严惩”。
穆提婆立马给高阿那肱帮腔,“皇上,高阿那肱这些日子夙夜未休,一心为国,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只怪周军来势太凶,这天堑全以人力,能有现在之模样,已经实属不易,淮阴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穆大人说得对,高阿那肱虽然没能完全完成任务,但也有效地将周军隔开,现在大军压境,我们正好可以周军决一死战,传令下去,一旦周军越过天堑,全军出动,与周军一决雌雄”。
胡秉纯得知宇文邕和杨坚已经到达,顿时信心满满,城中军民闻听之后无不振奋,宇文邕在堑南列阵,然后让杨坚前去查看齐军情况,杨坚亲自面临前线,看着齐军松弛的军阵顿时安心,回去向宇文邕禀告。
“启禀皇上,齐军阵形涣散,士气低落,击之必胜”。
“太好了,现在就给高纬下战书,明日便与齐军决战”。
宇文邕的战书很快便递到了高纬面前,高纬一看,冷笑道,“朕还没给他下战书,宇文邕倒是迫不及待了,这次一定要将周军彻底击垮,让其再无翻身之地”。
“皇上英明,此番皇上御驾亲临,定能彻底歼灭周军,活捉宇文邕,斩杀胡秉纯和王显这两个叛徒”。
高纬君臣都沉浸在喜悦之中,只有韩长兴满心忧虑,出去之后左右将领问其故,韩长兴道,“我军将士们被连番折腾,再观周军,军容整洁,士气高昂,皇上深处危险而不自知,被穆提婆和高阿那肱蒙骗耽误,此战恐怕将是我们与周军最后一战,此战之后,白骨黄沙,尽是他国之土”。
韩长兴满心凄凉,虽然在许多人看来他有些阴险狠毒,可自帮高纬篡位以来,并未求取财富,而是一心想要做出一番丰功伟业令世人敬仰,只可惜事与愿违,没能如愿。
第二天,朝阳初升,映照长空,旌旗招展,悬于青天,宇文邕和高纬各自统帅周、齐两国主力军队分别列阵于高阿那肱所凿坑道南北两侧,马鸣风吼,黑压压一片遮天蔽日。
胡秉纯登上平阳城城楼,远远看着两军对阵,凛然感慨。
宇文邕一身戎装,骑上战马,大声念着军阵之中每一位将领的名字,令众人备受鼓舞,而高纬则与冯小怜共坐于车辇之上,嬉皮笑脸,宇文邕的脸上尽是轻蔑和鄙夷。
突然军鼓敲响,两军士兵握紧武器,宇文邕亲自举剑高喊,“将士们,我们此行目标为何?”
军阵之中齐声高喊,“灭齐国,统中原,平天下!”
周军的口号震耳欲聋,响彻天际,高纬闻之大怒,传下命令,“给我冲!”
齐军万马奔腾而来,宇文邕举剑高呼,“将士们,杀敌立功的机会到了,杀!”
宇文邕亲自冲锋在前,所有将士皆受鼓舞,争先恐后,如同饿狼扑食,狂吼而出,两军分别杀出,在空旷的大地之上互相厮杀拼命,异常惨烈,不停有士兵倒下,不停有敌人杀出,战场之上犬牙交错,一直到了下午时分仍然难分胜负。
胡秉纯在城楼之上观察了许久,如今战场之上已经进入了胶着状态,而两边都悉数而出,投入了全部的兵力,于是胡秉纯找来王显。
“显叔,如今两边都已经将所有兵力全部投入进去,打了五个多时辰仍旧难分胜负,我准备将平阳城的几千人也投入进去,侧击齐军”。
王显有些吃惊,“公子,如今平阳城能够骑马作战的最多只有三千多人,这三千多人能够对战局起到多大的作用暂且不说,我们一旦离开,平阳城随时都有危险”。
“如今两军胶着,我们若不及时出手帮忙,一旦齐军获胜,我们就算是现在能够守住平阳,可之后还能守住吗?现在的局面是皇上胜则全军胜,平阳自然可保,可皇上拜则全军败,平阳也必然失陷,因此我们必须出城作战”。
王显茅塞顿开,“还是公子考虑周到,既然如此,事不宜迟,我们这就杀出去”。
“元芷,你留在城中安抚百姓,若我们败了,你就赶紧离开平阳城,到建康去”。
“我是不会去建康的,除非是你同我一起,秉纯你要相信皇上,相信自己,我们一定能够胜利的,你安心出城,我一定会将城中百姓安置妥当”。
胡秉纯知道元芷执拗,根本不可能说服她,“好,那你就在城中等着我,我一定会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