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之上,胡秉纯与杨玄朗、赫连生相谈甚欢,就连阿史那公主也跟着被这样的氛围所感染,但阿史那公主隐隐感到自己在这里,杨玄朗很多话想说却又不能尽情地说。
“两位前辈,秉纯,我不知怎么的觉得有些累了,想去睡觉,要不你们慢慢聊着!”于是阿史那公主借故离开。
杨玄朗望着阿史那公主走出去的背影,“这个阿史那公主虽然是突厥的公主,却不是我们想象中的那样骄横野蛮,实在是有些难得!”
“阿史那公主有情有义,的确是难得一见!”
“只可惜落花虽有意,流水已付人,可怜一片痴心啊!”赫连生早已对两人之间微妙的情感有所察觉。
胡秉纯不禁低下了头。
“胡公子,我知道你这一路走来不容易,前面还不知道有多少的艰难险阻在等着你,这注定是一条不平坦的路,其实我当年也曾想过回到邺城除掉高欢,可越是在荒野之中待得太久,这心境就越是淡泊,慢慢地也就没有了那样的心了,就算除掉了高欢,也照样会有其他的权臣出现,这天下从来都不是属于一家一姓的,改朝换代是大势所趋,杀来杀去又有何意义,人生苦短,倒不如在这山野之间找两三个好友,把酒言欢,过着逍遥的日子,不再去管这世间的纷争”。
胡秉纯听得出杨玄朗其实是担心他和元芷的安危,想要劝说他放弃报仇的念头,把握好现在,与元芷平平淡淡相守一生。
“我明白杨阁主的意思,这一路来我看到了许多,也想了许多,其实我之所以做这些并非是单单要报一己私仇,这天下已经动乱了好几百年,其间各家各姓轮流登场,各国之间互相征伐,战乱从未停止,那些手握权柄执掌生死的人视百姓如草芥,路边到处都是冻死饿死的荒骨,我没有办法改变人性为了私欲不择手段的追逐,但我希望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让这天下渐渐止戈,让百姓过上安稳的日子,而要想实现这些必须要有一个统一的强大国家和一个伟大的君主,我在周国这么长时间,看得出周国皇帝宇文邕有这样的志向和气魄,只是他现在被权臣宇文护所掣肘,我希望能够助他除掉宇文护,然后统一天下,让这几百年来的战乱能够从此停止,让百姓重新过上安稳的日子”。
“真是没有想到,胡公子年纪轻轻竟怀着如此一颗悲天悯人的仁爱之心,真是让老夫惭愧,我虽然没有胡公子这样的志向,可从今以后,胡公子但凡有用得着珠玑阁的地方,珠玑阁上上下下包括老夫在内一定鼎力相助!”杨玄朗被胡秉纯感动,他本以为胡秉纯虽然有勇有谋,可心中毕竟藏的是私仇,现在看来,反倒令自己在他面前感到惭愧。
“不错,也算上我一个,我赫连生虽然四海为家,但能够交上胡公子这样的年轻人,也算是难得!”
“秉纯何德何能能够得到两位前辈的抬爱,先在此谢过了!”胡秉纯起身向杨玄朗和赫连生拱手作揖。
胡秉纯和杨玄朗、赫连生一起聊到很晚方才散去,第二天一早,胡秉纯和阿史那公主稍作收拾,便去向杨玄朗和赫连生辞行。
杨玄朗和赫连生亲自将两人送到了山下,临走之时杨玄朗向胡秉纯说道,“胡公子,一路保重,什么时候觉得累了,就到珠玑阁来,这里随时欢迎你,见了公···元芷姑娘,替老夫向她问好!”杨玄朗差点叫出了元芷的身份,但立刻收了回去,好在阿史那公主并未察觉。
胡秉纯又向两人作了一揖,然后与阿史那公主骑马离开赶回珠玑阁。
摄图和胡秉纯约定的一月之期就快要到,可仍旧没有看到胡秉纯和阿史那公主回来,摄图心里七上八下十分担心,将怨气全部撒在胡秉纯身上,“来人,好好看着周国来的那群人,要是胡秉纯赶不回来,我就把他们全部杀了!”
宇文贵等人被软禁在住处,随着约定的日子快到,外面每时每刻都有人监视着他们,之前还是暗中进行,现在直接堂而皇之的出现在周围,不让他们任何人进出。
王显记得胡秉纯临走之时对他的叮嘱,眼看时间快要临近,可仍不见他回来,担心突厥人会对元芷和其他人不利,王显去找宇文贵和窦毅商量。
“两位大人,我家公子迟迟没有回来,阿史那公主当时就已经昏迷不醒,公子虽然去了珠玑阁,可这么久都没有回来,我担心有什么万一,而且现在外面的突厥人已经堂而皇之地出现在周围,看样子是随时准备向我们动手,虽然我相信公子一定会回来,可公子对我曾有吩咐,若是阿史那公主有什么意外,我们也不能就这样等着坐以待毙,应该想些办法才行!”
“王将军的意思是我们想办法逃出去?”窦毅这些日子也正为此事而担忧,毕竟没有人能够保证阿史那公主可以安然无恙地回来。
“可外面到处都是他们的人,要想逃走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况且随行的还有许多宫女!”宇文贵十分清楚现在面临的处境。
“显叔,我们还是先等等,万一被发现,恐怕不知道有多少人会因此而丢掉性命”,元芷非常谨慎,她知道突厥人特别是摄图现在已经有些按捺不住心中的急躁,一旦被发现,以他的性子虽然暂时不会伤害窦毅、宇文贵等人,可随行的宫女和士兵却会被他杀害泄愤。
众人深知其理,思来想去还是不宜轻举妄动,决定等着胡秉纯。
到了现在,整个突厥王庭的人都在关注着胡秉纯和阿史那公主的消息,高延宗和韩长兴的心里也是七上八下,若胡秉纯不能按时归来,突厥人拿周国使团开刀,正合齐国的意思,但两国联姻之事却无法达成,若按时回来,阿史那公主继续嫁到齐国,两国可以缔结姻亲,自己也可以完成任务,不至于落得和士开口实。
最后的期限已到,木杆可汗找来摄图询问,“胡秉纯有没有带着阿史那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