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直带兵回到长安,自以为劳苦功高,十分得意,急匆匆便入朝觐见。
“皇上,此番能够打退齐国,全仗众将士浴血奋战,臣弟请求皇上犒赏三军!”
宇文直嘴上是在为三军将士请功,可实则是替自己邀功,众人看得明白,却没有一个人说出来。
“齐国退兵,长安之围得解,三军将士功不可没,卫王和刘、范等诸位将军同样劳苦功高,统统有赏!”
“皇上,三军将士劳苦功高,卫王更是功不可没,臣提议升卫王为大司空,以彰其功!”
宇文护的一番话让宇文直既意外又高兴,假意辞让,“大冢宰过奖,皇上自有天佑,都是皇上鸿福护佑!”
“大冢宰说得不错,擢卫王为大司空!”
“臣弟叩谢皇上,谢大冢宰!”
宇文直愈加高兴,正得意之时,宇文护又说道,“皇上,如今东边齐国虽然退兵,北境突厥也休兵,可迎亲使团一日未回,突厥便一日为患,齐国也必会在边境蠢蠢欲动,所以应该即刻令所有兵马回到各自驻地,厉兵秣马,多做防备,而此次北援之师,唐骏将军战死,何崇茂有畏敌扰战之过,其各部已由李福通、甘超等人暂领,两人都是国之栋梁,请皇上恩准两人统帅各部!”
宇文护此言一出,朝堂之上一片哗然,尤其以宇文直和赵贵、侯莫陈崇以及独孤信最为激动,宇文护堂而皇之当着王公臣勋夺了独孤信三人的部将,全然不顾及三人和宇文邕的感受,而宇文直原以为宇文护会如之前约定,将侯莫陈崇和赵贵部下兵马交予他,现在却直接给了自己的亲信,而傅髯所部也早就被宇文护的亲信架空,悄然无声之间纳入宇文护手下,宇文直心有不甘,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宇文护,宇文护避开他的眼神,等着宇文邕回话。
其实宇文直在北境的所作所为已然为宇文邕所知,只是没有想到宇文直处心积虑到最后确实竹篮打水一场空,什么便宜也没有挣到,反而为宇文护所骗。
宇文邕将目光投降独孤信、赵贵和侯莫陈崇三人,三人虽然愤慨,但自己的部将其实早已经被支离瓦解,面对宇文护的强横和无礼,也是无可奈何,只能默默忍受。
宇文邕知道他们的心情,但也只有对宇文护妥协,“大冢宰所言极是,一切都依大冢宰之言,准奏!”
整个早朝,最后不欢而散。
到了殿外,宇文直实在难忍心中之气,追上宇文护,待四下无人之时道,“大冢宰,当初我们可是有言在先,如今你怎么将独孤信、赵贵和侯莫陈崇所部全部纳入自己麾下,我这岂不是马忙一场?”
“卫王怎么能够是白忙一场呢,你现在不是被皇上封为大司空了吗,这可是很高的荣誉!”
“什么大司空,不过是个有名无实的虚衔而已,得之何益?”
宇文直满腹的牢骚令宇文护颇为不满,“看来卫王是对我和皇上的决定有不满了?”
宇文直方才气头之上言语之间有些冲撞,见宇文护似乎有些不快赶紧收口,“大冢宰不要误会,我和大冢宰站在同一艘船上,何必分出彼此呢!”
宇文直摄于宇文护的权力,虽然肚中憋着火气,但也只能咽进肚子,他无论如何也得罪不起宇文护。
宇文直低下了头,宇文护看了他几眼然后大摇大摆地离开,宇文直望着他大摇大摆离开的背影,想到这次被他当作猴耍,表面虽然效忠于宇文护,但仇恨的种子却在心中发芽。
赵贵下朝之后,想到何崇茂被宇文护贬往偏远之地,自己部将全部被他收入麾下,走到侯莫陈崇面前,“梁国公,大冢宰实在是欺人太甚了,难道我们就眼睁睁看着他将我们一点点斩除吗?”
侯莫陈崇虽然也有些悲愤,可心情却没有赵贵那样激动,“楚国公,隔墙有耳,如今形势比人强,我部下的唐骏也已经战死,我现在只求独善其身,其他的事情就随他去吧,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告辞!”
侯莫陈崇知道宇文护的手段,根本没有信心与他争斗,埋着头再不说话,一个人迅速离开。
赵贵望着侯莫陈崇离开,不禁叹了口气,“梁国公尚且如此,国事艰难啊!”
冯朔与高阿那肱回到齐国,高纬在和士开的谄媚之下,对高阿那肱加官进爵,封尚书左仆射,而和士开为尚书右仆射,冯朔本来有功,和士开却和穆提婆在高纬面前说他坏话。
“皇上,这次冯朔领兵在外,您亲自下诏他回朝,他却攻夺周边城池,表面上看似为国效力,可依臣看他早就已经有独霸一方的野心,这次回京,皇上一定要对他多加防范!”
“和大人未免有些危言耸听了吧,毕竟他是大将军,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我看他不至于有此野心!”高纬虽然玩乐,但冯朔早在他为太子之时便是他的旧党,因此对冯朔还是十分了解,知他没有反心,而且也没有迹象能够表明。
“臣一心为皇上着想,绝无他意,请皇上明察!”
“和大人,你看你,朕又没有说什么,你和大将军他们都是朕的忠臣,这次大将军突入华阴,进逼长安,虽然最后因为宇文直的援军回师,但也足以震慑周国,如今朕没有赏赐他,已经觉得有些过意不去了,而且这次陈国居然还在江北造势,大齐外患未平,朕还得依仗各位!”
高纬的自在情理之中,齐、周乃是死仇,自不必说,南边的陈国和北面的突厥在这次围周之中都表现异常,令齐国上下都有些担忧,如今周国正准备与突厥联姻,高延宗和韩长兴之行也不知能否阻拦,又有陈国做出如此举动,要是周国和突厥、陈国全部联合起来,那齐国可就危在旦夕,因此如冯朔、韩长兴这般能征善战之人将来还有重大的用处,和士开也深知此理,高纬既已发话,便不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