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秉纯情难自已,元芷眼中带泪的模样更让他生怜,可很多事情自己又是身不由己,更何况他还肩负着自己的使命没有完成,他只希望所有欠她的等到自己功成身退之际好好待她,慢慢去还。
“元芷,我们俩早已是姐妹了,等胡大哥走了之后我就去和爹爹说,到时候我就搬到轻衣巷来陪你如何?”独孤伽罗一把挽着元芷的手臂,其诚恳嬉笑之状让她十分温暖。
“姚松和魏大人明天便会出发,我得赶在他们之前,所以明天一早便出发,元芷的剑伤还没有好,这些日子就麻烦伽罗你照顾她了!”
“胡大哥,你就不要啰嗦了,好好去准备吧,在长安有我和杨坚,一定跟你保证元芷的安全,不会让她再受到伤害的!”独孤伽罗推着胡秉纯,好好地商量事情却被他们弄成了生离死别一般。
第二天天边才蒙蒙发亮,胡秉纯便与王显收拾好细软准备上路,杨坚与独孤伽罗也早早便来给二人送行,元芷与胡秉纯两两相望,盼顾无声,千言万语皆在心中,心有灵犀,不点自明,杨坚也被两人之深情感动,禁不住把手往独孤伽罗肩上放去,却被独孤伽罗一把揪住,反手一扭,凶巴巴地用两只大眼睛瞪着,“杨坚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趁此占我便宜?”
“冤枉啊,我是看着秉纯和元芷姑娘两人感情这么深,心里羡慕,所以一时没忍住,你说平时在你面前我哪敢啦?不过你要是什么时候能够像元芷姑娘那样温柔地对待秉纯一样对待我,我一定什么都听你的!”杨坚平日沉稳,可在独孤伽罗面前却马上变得跟个孩子一样纯真。
“你还说,看本姑娘怎么收拾你!”独孤伽罗说着便挥起拳头追着杨坚打。
胡秉纯与元芷相顾一笑,元芷正色道,“一路小心!”
胡秉纯点了点头,“我走了!”然后扬起马鞭与王显一起跃马而去。
胡秉纯为了赶在魏文耀与姚松之前到达夏州,一路快马加鞭,昼夜不停,最终提前一天到了夏州。两人到了宁朔,飞马直驱太守府,府中人闻报,禀告杨整,杨整听闻二人前来,心下大喜,急忙出府来迎,一见到人迫不及待地抱了上去。
“你们怎么来了?我真是没有想到胡大哥和王显叔你们会来,为何大哥事先没有让人来通知我们呀?”杨整根本不知道两人要来的消息,在遥远的夏州见到故人之后,堂堂七尺男儿竟热泪盈眶。
“听闻国公染了风寒之后病得厉害,所以特意赶来看望,快带我们去见国公吧!”
“好,好!”杨整忙带着二人进府去见杨忠。
此时杨总正卧病在床,时常头痛发烧,好些日子也不见好转,刚刚睡下,胡秉纯本准备等他醒后再让杨整通报,杨整言道,“爹要是知道胡大哥你们来了心情一定会很好,好得也肯定更快!”
于是杨整轻轻推开房门挪动脚步走到杨忠面前在他耳边小声将他叫醒,告诉他胡秉纯来到夏州的消息,杨忠闻言立即睁眼准备起身,胡秉纯与王显侯在门外,连忙上前让杨忠躺下,杨忠却执意要起身与他们说话。
众人先是一番叙旧问候,胡秉纯细问了杨忠的病情,杨忠气道,“突厥骑兵都没有把老夫给打倒,没想到却在这小小的风寒面前毫无招架之力,本来没多大点事,吃了药也看了大夫可就是不见好转,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也许我真的是老了,不服不行啊!”
“国公哪里话,想当初齐太公都八十九岁了还辅佐周武王消灭商纣王,廉颇也是七十多岁仍帮助赵国对付强秦,皇上以后平定天下还得靠国公等老将呢!”王显对病榻之上的杨忠仍然敬佩有加,曾经虽为对手,但却令他敬重。
“我杨忠何德何能哪里敢跟他们相提并论,若能以区区残身报效社稷便心满意足了!”
“对了胡大哥,我之前给卫国公去信,让他在朝堂上替父亲大人说话,准许父亲回长安养病,皇上到底有没有同意?为何一直没有得到消息呢?”杨整听着三人在这里互相恭维忍不住问起来他最关心的问题。
“我这次与显叔来这里就是为了这件事情,皇上听卫国公说了国公的情况之后,本来有意让国公回京,可却遭到了宇文护的阻拦,最后两方妥协,皇上和宇文护各自派人一同前来查看国公情况,若国公真是需要回长安养病再才同意,估计他们两人明天就去到!”
胡秉纯把事情详细地说给了杨忠和杨整,杨整听后更是气愤难当,脑海里全是宇文护那一副可恶可憎的嘴脸,不禁骂道,“宇文护已经把我们害到了这么远的地方来,现在还不肯放手,他这是要置我们于死地呀!不过爹确实需要回京静养,他们既然派人来,一看便知了。”
杨忠从胡秉纯一脸忧虑的眼神里看出了事情并没有想象之中的那样简单,“秉纯,你是担心宇文护派来的使者会做手脚?”
胡秉纯低着头道,“我们现在只有静观其变,等他来了之后见机行事!”
胡秉纯按着时间来算,本以为自己只比魏文耀和姚松早了一天到达,可第二日并没有见到他们二人的身影,又过了两日,杨整每天派人在城门出迎候,可始终没能等来两人,众人觉着蹊跷,杨整更是不明白,发起了牢骚,“这魏文耀和姚松摆的什么谱啊,我们连等了三天也不见他们来,就算他俩是乌龟爬也爬到了吧!”
“是呀,按时间来算他们俩应该到了,可为何却迟迟没有看到他们的人呢?不会是他们俩中途出什么事情了吧?”王显与杨整一样都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唯有胡秉纯一脸愁容,似乎想到了什么,于是王显向胡秉纯问道,“公子,你有心事吗?”
胡秉纯在太守府的庭院里来回踱步,低头沉思,许久才摇了摇头,“魏文耀是典祀中大夫,皇上既然派他来至少说明这人是信得过的,而姚松是宇文护手下一员武将,他们此行,一定还带了人,周围又有官府护送,因此没有人敢打他们的主意,而且走的都是官道,应该出不了什么事,排除了这两种可能,剩下的确是我最担心的!”
“胡大哥你担心什么?”
“宇文护一定知道卫国公既然敢在朝堂之上当着群臣与他争论,那国公就不可能是装病,既然国公病重急着回京修养,那么姚松迟迟不来就只有一个道理,那就是他故意在路上拖延耗费时间,以此让国公迟迟不能回到长安养病,那么他的身体就一直不会见好,时间越长,就越是对国公不利而对他们有利!”
“姚松这个狗贼心肠实在是太狠毒了,等他来了我非砍掉他狗头不可!”杨整听完胡秉纯的分析恨得咬牙切齿。
“公子,若真是这样那可就糟了,国公的身体一天比一条虚弱,姚松要是在路上再耗个十天半月,我担心···”。
“所以我们不能在这里坐等,必须行动起来,变被动为主动!”
杨整听罢俩忙问道,“胡大哥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我们沿路从官道找回去,找到姚松和魏大人,然后把他们给带回来!”胡秉纯外表文弱,可行事却十分果断,遇到任何事情绝不肯坐以待毙,一定会主动出击寻找突破。
“胡大哥我和你一起去!”
“公子,事不宜迟,那我们走吧!”
王显心里也着急,喊着胡秉纯便准备往外走,可胡秉纯却把他给叫住,“显叔,如今国公有病在身,城外的突厥人尚不知道情况,为防万一你还是留下来,让杨整兄弟与我一起去便是了!”
王显一时不明白为何胡秉纯选择让杨整随他同去,而把自己给留在宁朔,胡秉纯把他拉到一旁解释道,“显叔,杨整虽然有时冲动急躁,可这个因为这样,他跟我一起去姚松才会乖乖上路”。
王显豁然开朗,便留在了太守府协助郡丞徐仪和杨忠。
胡秉纯与杨整一路往南,走了许久,一路向人打听,可都没有姚松等人的消息,路上也没见着他们的影子,不知不觉已经回走了快要一半的路程,路过一间客栈,两人一路风尘,也有些疲倦,加之天色将暮,于是便打算在此歇脚。
两人要来酒菜在桌上吃喝,却听得楼上客房一阵吵闹,男女之声混在其中,,杨整没见着姚松,心情本来就不好,听得楼上的嬉笑之声更觉烦躁,于是叫来店主问道,“楼上是什么人啊,如此吵闹我们还怎么吃饭?”
那店家陪着笑脸一脸无奈地跟杨整道歉,“楼上的好像是个军爷,在下一个小老百姓也是没有办法不敢惹啊,还请两位客官见谅!”
“什么军爷,我还是军爷呢,怎么不让楼上给我停下来!”杨整一边说着一边捶起了桌子。
胡秉纯见那店家夹在中间又委屈又为难,一个劲地赔罪,便宽慰杨整道,“算了,这店家也不好做,就不要为难他了”,然后又把那店家给叫了下去给他解围。
杨整虽然不再为难这店家,却对楼上店家所说的那军爷却更加不满,突然上面传来一阵摔杯的声音,然后又是一阵嬉笑声,杨整终于坐立不住,从板凳上跳起来,转身准备往楼上去看个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