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撤,后撤!”阿典奇带着众人一路狼狈后撤,直到退出了杨忠箭矢的射程方才停下。
阿典奇并未下令全军撤回,一直停在那里等着铊铊木砍回木头,然后搭在水沟上面踩过去,可等了许久也不见铊铊木回来,正准备命人去找,铊铊木终于带着一大群人回来,可去是去时的人和马,回来仍是去时的人和马,连一根树毛都没有看见。
阿典奇见铊铊木空手而回,没好气地走上前去劈头盖脸喝道,“我让你去砍树,你砍的树呢?”
“启禀将军,这附近的树全都被人砍了,要到别处去砍起码还得有好几十里远”。
原来杨忠早已暗中派人将周围仅有的树木全部砍断运回了城中,而夏州城外又没有人居之处,阿典奇想要用树搭桥趟过水沟必须得到好几十里外去寻找。
阿典奇暴跳如雷,指着城头上气定神闲的杨忠大骂道,“杨忠,你这个老匹夫,有本事就出城来与我决一死战,躲在城墙上算什么英雄好汉”。
杨忠笑看着阿迪奇气急败坏的样子,高声回道,“阿典奇,咱们大周与突厥向来都是井水不犯河水,你为何要屡屡犯边?今日的夏州城已非往昔之夏州城,我大周皇帝有仁德之心,只要你肯退兵而去,从此不再骚扰夏州的百姓,陛下定当既往不咎,永修两家之好!”
“我突厥兵威所至,何人能挡?小心咱们可汗踏平你周国,你且等着,我阿典奇绝不会善罢甘休!”阿典奇说罢翻身上马愤然而去。
看着阿典奇再次退兵,城楼上的周兵无不欢欣鼓舞,城中百姓更是鱼贯而出敲锣打鼓弹冠相庆,沉寂许久的夏州城终于再次恢复了往日的热闹。
杨整忍不住向杨忠伸出了大拇指,“爹,您真是太厉害了,今后您可得多教教我啊,我以后也要成为跟您一样厉害的人”。
“要学用兵之道,不仅要熟读兵书,还要在实战之中积累经验,根据战场上不断变化的战情做出相应的调整和变化,切不可死板和固执,一将无能,可要累死三军啊”。
“是,爹,您说的话孩儿都记下了!”
徐仪也满心欢喜,连日的担忧总算是可以稍微松一口气了,他相信只要有杨忠在此,阿典奇就休想再进夏州城一步。
“国公真是名不虚传,这阿典奇两次来攻可都还没能与我们交上手就大败而归,他的挫败之感可想而知啊!”
阿典奇从未受过如此挫败,回到营帐之中愤懑难平,仍不甘心失败,马上叫来铊铊木,“你赶紧派人去给我找木板和木头,不管多远都得去给我找来,我就不信了,这杨忠来了难道我就进不了夏州城了,以后回到突厥我还有什么脸面去见可汗?”
“是,将军!”于是铊铊木带了好几百人匆匆出门而去,阿典奇满脸的火气快要把营帐给烧了起来。
正当众人欢欣鼓舞沉浸在两场胜利之中的时候,杨忠却一个人独坐在府衙陷入了沉思,太守府里酒宴上热闹的场面被杨忠抛到了脑后,徐仪慰劳了将士,见杨忠一个人坐在那里,走到他旁边问道,“国公,你怎么不跟大家一起吃点东西?难得大家都如此的高兴!”
“是呀,爹,你一个人坐在这里干嘛呢,快来一起喝酒吧!”杨整说着便端起就被喝了一口进肚。
正当此时,有探马从外面飞奔进太守府,直来到杨忠面前一只脚跪在地上,杨忠一下子从椅子上坐了起来,指着探马,“怎么样?阿典奇有没有什么动静?”
“禀告国公,铊铊木带着一大队人出了突厥大营,直往东南方向而去!”
“东南方?”杨忠点了点头,“你先退下!”
杨忠让探马退下,叫来徐仪和杨整,“徐大人,你赶紧召集所有将士,放下手中的酒碗和饭菜前来太守府前集合!”
“国公,怎么了?”徐仪见杨忠一脸严肃料想应该是有所行动。
“根据探子传回的消息,铊铊木带着一大队人出了突厥大营往东南方而去,老夫没猜错的话他应该是往东南方去找木材了,这两日一定会大举来攻,因此我们正好趁着铊铊木外出主动出击杀入突厥大营,打破他们再次攻城的图谋!”杨忠说完抬头望了望天边的夜色,一轮明月正高高的挂在天边。
“是,大人!”徐仪先是让太守府里围坐一桌的人停下碗筷,然后给其中几人一番吩咐,几个人立刻出门前去召集士兵。
杨忠穿上铠甲,与杨整一起也出了太守府。
此时,太守府前已经站满了士兵,徐仪走到杨忠跟前,“国公,所有将士都已经站在这里了,请国公下命令!”
杨忠下了几步台阶,夜色正笼罩在众人的头顶,后面许多人在黑暗之中隐隐约约看得见一些样子,有些士兵则完全被黑夜所覆盖,杨忠朗声喊道,“各位兄弟,阿典奇狂妄自大,虽经两败,但其贪心不减,不过数日必定还会来攻,到时候我们未必能够守住,与其如此,不如今晚趁着他们士气低落,而铊铊木又远离大营之际主动出击,彻底打掉阿典奇的嚣张气焰,让其不敢再来窥视咱们夏州!”
“我等谨遵国公之令!”众将齐声跪地拜道。
“诸位请起,现在听我命令”,即使是在黑夜之中,杨忠的眼睛仍然炯然有神,如同一道炽烈的阳光照到众人身上。
“杨整听令!”
“莫将在!”杨整双手抱拳跪拜在杨忠面前,身上的铠甲如同挂上了一个个铜铃铮铮作响。
“你率领三百人悄悄绕到阿典奇中军大营身后埋伏,我亲率三百人从正面进攻阿典奇,以大火为号,前后夹击,记住,突厥骑兵十分强悍,我们兵少将寡,此战的目的是速战速决,冲破阿典奇的中军大营,打击他的气焰,然后迅速回城,切不可恋战,否则等阿典奇回过神来恐有反被他包围的危险!”杨忠指挥若定,声音低沉,可他的话却像一阵阵鼓声直击众人的胸膛。
“末将遵命!”战事面前,杨忠与杨整没有父子之情,只有将帅之责,杨整点齐了人马,跨着迟疑的步伐,刚要走出,终于还是停了下来。
“爹,要不还是让我带人从正面进攻,您进攻阿典奇的背后!”杨整话说得小声,不敢直视杨忠。
“军令如山,你想违抗军令?”杨忠作为一名主将,说话完全没了平日里父子之间的温情,只以上下视之。
“是,末将遵命!”杨整虽知正面进攻危险重重,而从背后进攻却可进可退,但杨忠既已下令,断无更改之由,因此不敢再多言,领着点好的人马悄悄出了城消失在漆黑的夜空之下。
杨忠又叫上徐仪,“徐大人,你带领剩下的人守城,防止敌人趁乱攻城!”
“国公放心,下官一定收好城门,国公一切小心!”
杨忠点了点头,点齐三百来人也出城而去。
杨忠带着士兵一路急行军,跑了一个多时辰终于来到突厥人的大营,远远望去,突厥人撑起的营帐就像是一个个密密麻麻的小山丘堆积在一望无际的广大平原之上。
杨忠走在前面与众人一起冲到大营前面的小土坡下藏身,然后找来旁边的一名将领吩咐道,“你我兵分两路,你带人去烧掉他们的马场,然后把所有的马都往他们大帐之内赶”。
“是,国公!”
那将领点着头带着身边的人悄悄往大营的东北角而去,杨忠等他走后带着剩下的人借着黑夜的掩护直往大营而去。
此时,守在柴门处的突厥士兵一共有四人,其中两人守在门外,另外两人守在门内,杨忠走近之后,把手一挥,身后四名弓箭手从他左右分别出来,前面两个弓箭手对着门外的两个突厥士兵各自嗖嗖一箭射出,那个突厥士兵应声而倒,柴门里面的两人见外面两人突然倒下,便跑到门外来查明状况,正准备拉起地下的两人,杨忠身后的另外两名弓箭手各自又是嗖嗖一箭,正中两个突厥兵。
解决了守门的四人,杨忠带着人弯腰匍匐而进,摸进大营里面,然后迅速从两边分开,躲到旁边的营帐后面,而里面巡逻的突厥士兵正一队一队从前面鱼贯走过,巡逻的士兵刚刚走过,杨忠左右的人迅速冲进前面的营帐之中,里面的突厥士兵正在睡觉,大多数人还没等从睡梦之中醒过来就死在了周兵的刀下,偶尔有惊醒之人还未等反应也被砍死在刀下。
杨忠就这样在悄无声息之中,把零星分布在柴门附近的几个营帐之内的突厥士兵全部解决,而就在杨忠等人缓慢前行之时,杨忠派去焚烧马场的人也到了地方。一大队人突然从外面冲进去,将守在马场附近的人全部杀掉,然后点燃了马场之内喂马的干草,又将周围的木桩点燃,另外一些人则将马场里被系在木桩之上的战马的缰绳给砍断,周围一部分人骑上突厥人的战马,在马场之中来回跑动到处点火,一匹匹战马被割断缰绳,四周又是大火,受惊之下四处奔逃,撞断周围的围栏冲了出去,几十个周兵跑到围栏外面挡住它们逃出的去路,给它们撵着往突厥大营的方向而去,结果所有受惊的战马直接往突厥人大营之中冲去,到处践踏,许多士兵在睡梦之中便被战马踩踏在脚下,顿时一片惊慌,周围的突厥士兵立马拿起兵器起来往马场赶来,周兵见状则骑着战马奔出了马场往杨忠处会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