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伽罗睁大了两只眼睛瞪着杨坚,“就你聪明是吗,你什么都知道了,真是个话精”。
杨坚知独孤伽罗生气便不敢再多话,将两指放在了嘴上。
“原来是伽罗姑娘,长得真是漂亮”,元芷主动靠近独孤伽罗向她示好。
独孤伽罗对她虽有敌意,但被这么一夸,虽然脸上装作若无其事,心里却乐得十分开心,“你别···别一口一个伽罗的叫,我跟你还不太熟”。
元芷被独孤伽罗的可爱给逗乐,知她并无恶意,微微一笑,然后问道杨坚,“杨公子你还没跟跟我们好好介绍一下伽罗姑娘呢”。
“对,对,一上来你们先说了起来我都还没来得及跟你们介绍”,杨坚拍了拍后脑勺,指着独孤伽罗道,“伽罗是上柱国、大司马独孤信将军之女”,然后又给独孤伽罗引荐了元芷三人。
胡秉纯早在大齐之时便已经听过独孤信的名号,知独孤伽罗乃是其掌上明珠不禁有些吃惊,不经意之间又瞟了一眼王显,王显的眼神里似乎也有些吃惊,而王显昔日在胡律光帐下做先锋,与大周的一干名将都有交锋。
“秉纯,听杨坚说你们才到长安不久,肯定还没来得及去长安好好转转,正好我最近有空,不如就尽一下地主之谊陪你们在长安城好好转转”,独孤伽罗看了一眼元芷,“你要是没事儿的话也可以一起”。
“正好,那就烦请杨兄与伽罗陪我们到处转转吧!”
胡秉纯一口答应下来,独孤伽罗竟也没有想到他会如此爽快,俩忙挥手,“不麻烦,不麻烦”。
众人出了随国公府,独孤伽罗一直缠着胡秉纯问东问西,胡秉纯当然不敢以实情相告,而且早在来周国之前已经为自己编织起了一个身世,胡秉纯告诉独孤伽罗,自己本是邺城一商贾之家,高纬登基之时邺城大乱,手下兵将趁机抢掠,自家被乱兵抢烧,自己与王显只好趁乱逃出了邺城,而元芷则是世家叔父之女,也是家中被乱兵烧抢,侥幸得以逃出。
杨坚见着独孤伽罗与胡秉纯说个不停,自己几次想要插嘴可独孤伽罗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只好走在两人后面,又看了看同样走在身后的元芷,不禁好奇道,“元芷姑娘,你怎么一点都不担心啊?”
“担心?担心什么?”元芷一脸茫然地望着杨坚。
“当然是担心伽罗啦”,杨坚终于忍不住说了出来,惹得一路的杨整又偷偷笑了起来。
元芷恍然大悟,低头一笑,继续往前走,杨坚一脸焦急地看着若无其事的元芷和暗自窃笑的杨整和王显,急得跺起了脚,“你们怎么一点都不急呢?”
众人玩了一天,十分尽兴,直到黄昏之时独孤伽罗才与众人依依惜别,回到府中,胡秉纯与王显、元芷共聚一室。
“秉纯你今天可有什么收获?”王显开口问道。
“今天从与伽罗的聊天中我发现,自从宇文护当权以来独孤信一直有所不快,似乎对宇文护有些不满”,胡秉纯这一天下来并不是真的游山玩水,而是希望在与独孤伽罗的交谈之中更多的了解周国内部的事情。
“独孤信为八柱国之一,功勋赫赫,自然不会甘心屈居在宇文护之下”,元芷虽一女子但对天下局势仍有自己独到的见解。
“依我看,在周国朝廷之中,其实主要分为两大派,一派以宇文护为首,一派以早年追随宇文泰的功臣为首,但这些功臣又分为了许多小派,彼此之间似乎也互相不服,这周国朝堂之上的事情远比我们想象的更加复杂”,王显想着沉重地低下了头。
“还有一派,那就是周国皇帝宇文邕,他对宇文护是真服还是假服现在还不能妄下评判”,胡秉纯刚来周国没有几天,但从与杨坚、独孤伽罗等人的交谈之中慢慢地对局势有了比较初步的认识。
过了几日,一天有人给杨忠送来了一封邀帖,杨忠看后一人独自坐在屋里久久没有出来,知道午饭之时杨坚去叫他,还见他愁容满面。
“爹您怎么了?自从今早上有人送来这帖子之后你就没有出过房门,这谁送来的呀?”
“先吃饭吧,容后再再说!”杨忠把帖子放到桌上,与杨坚一起往大厅而去。
此时胡秉纯等人正等着杨忠,见杨忠满怀心事,愁容满面,等他坐下之后,胡秉纯问道,“隋国公似乎有心事?”
“朝堂之事,没什么大不了,这些日子忙于俗事,若有怠慢之处还望各位见谅啊!”杨忠抱拳向众人致歉。
“隋国公哪里的话,是我们在府中打扰了!”王显也抱拳回礼。
“爹,今天送帖子来的人是谁啊,你看你把所有的事情都写在脸上了,有什么事情说出来大家一起想办法嘛!”
“对呀,国公大人,你若是信得过我们,但请直言,积郁于心于己不利”,胡秉纯从杨忠进门便见他心事重重。
杨忠长叹了口气,正襟危坐,“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早上送帖的人是晋国公府上的”。
“宇文护?他派人给您送帖干嘛呢?”杨整一听宇文护的名字便觉得他没安好心。
“宇文护邀我明天到他府上一叙,我与他素无交往,所以这心里没底啊!”原来杨忠摸不清楚宇文护突然邀他入府的原因,是去也不好不去也不行,正在为难之中。
“爹,您可不能去,自从太祖文皇帝崩天之后,宇文泰大权独揽把持朝政,这朝廷上下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他,表面上对他客客气气不过是忌于他的淫威,您这要是去了别人一定会认为您跟他是一伙儿的,到时候恐怕皇上也会对您怀恨在心的”,杨坚闻言急忙劝说杨忠。
“大哥,可是宇文护现在权势熏天,连皇上都敢杀,爹这次要是拒绝了他那咱家还能在大周立足吗,他可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杨坚与杨整各持意见相争不下,杨忠陷入两难之中更不知该如何。
“从古自今多少大将不是死在战场之上而是死在朝廷的权利斗争之中,真是可悲!”王显一下子触景生情想起了胡律光。
“国公听我说一句,依我之见,宇文护现在虽然大权独揽无人可比,但他的地位也并不是十分牢固,因为许多当年追随文皇帝宇文泰的功勋旧臣都还尚在,他们不但资历深,而且在军中素有威望,深为宇文护所忌,宇文护这次邀国公大人去他府上估计就是想说服国公大人依附于他,国公要是不去他必定会恼羞成怒,可要是去了这也注定是一场鸿门宴”,胡秉纯虽未见过宇文护,但对他的心思似乎有些拿捏。
杨忠没想到胡秉纯初来长安,竟对局势有这般了解,暗自震惊,刮目相望,连忙问道,“那胡公子认为我应当如何?”
胡秉纯望了一下杨忠,继续道,“我猜国公必定不肯依附宇文护,但这趟鸿门宴还得去”。
“为什么?你都说了这是鸿门宴了”,杨整听着胡秉纯的话十分费解。
“你别吵,听胡公子说完”,杨整的疑问其实也正是杨坚的疑问。
“皇上两位兄长皆死于宇文护之手,皇上虽然年轻,但身上流淌着文皇帝宇文泰的血液,表面上虽对宇文护礼遇有加,但不过是在忍辱负重等待时机,国公此举正可以向皇上表明忠心,在满朝文武都惧怕宇文护之时,皇上正需要向国公这样既有忠心又有威望之人,因此就算是宇文护想要加害国公皇上也必定会全力保全国公!”
杨忠对胡秉纯的巧思缜密大为惊叹,“胡公子虽然出自商贾,但见识却在朝堂,若不是亲眼所见亲耳所听实在不敢相信能说出此番话者竟是一这般年轻之人”。
“秉纯信口胡说,望国公大人不要见怪!”胡秉纯说着低头一点。
“可爹明天去了之后若是在宇文护府中与他闹翻我担心宇文护会对爹不利啊!”杨坚对此仍有顾虑。
“秉纯不才,明天愿与国公一起同赴晋国公府”。
元芷听罢心头一震抬头望向胡秉纯,胡秉纯笑着朝她摆了摆头,元芷知他心意难改,做此决定一定是深思熟虑为之便不再多言。
“国公放心,明日我与公子同随左右,一定保国公平安归来!”王显拍着胸脯保证。
“我明天也去!”杨坚也抢着与众人同去。
“杨兄明日且在家等着,人多了反而不好!”
“好,那就这样定了,明日我与胡公子两位一同往晋国公府赴宴!”杨忠拍着桌子下定决心,端起酒杯与众人一饮而尽。
次日,杨忠与胡秉纯、王显三人骑马同赴晋国公府,在晋国公府,离府一里之外,文官落轿,武官下马,三人下马之后趋步而行,来到府外,晋国公府之高大壮阔雄伟瑰丽比之皇宫毫无逊色,王显送上请帖,杨忠身为武将,常有佩刀习惯,到了晋国公府,正准备解刀奉上,门前侍卫上前道,“大冢宰有令,隋国公乃贵客,入府可不必解刀”。
杨忠满脸疑云,平日就连宇文邕到此也得解下腰间佩刀,今日宇文护却让自己享此“殊荣”,只以为他是为了笼络自己,因此并未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