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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2章 这出戏,演赢了

    陈翠姑用两根手指夹着香烟,阴沉沉的目光,盯着姜水生。

    “我问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嗯……我是棋盘山的,本来是打柴的,自从跟了胖六哥……”姜水生低着头,小声嘀咕,声音越来越小,一副恐惧样子。

    “怎么跟郎……跟刚才这个人,认识的?”

    “不认识。”

    旁边的特务,从旁边踢了他一脚,“说老实话。”

    姜水生挤出一脸愁苦色,“真不认识,我只看见过一回,胖六哥带着我去栗子沟踩盘子,见过一面,我是听胖六哥说的,他是八路的暗点子,我什么也不知道呀……”

    陈翠姑的眼睛,象是两把刀,狠狠盯着姜水生。

    姜水生这些天,一再受刑,原本结实黝黑的脸,变瘦了,变长了,道道血痕,更是显得脸色难看。

    “你脸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陈翠姑冷冷地问。

    她观察得挺细,姜水生在以前的战斗中,脸上受过伤,现在还有伤痕。

    “让人打的,”姜水生毫不犹豫地说:“因为……做了点没本钱的买卖,风紧,跑得慢了些……结果……后来我害怕,就投了胖六哥,胖六哥待我恩重如山……”

    他说到这里,忽然陈翠姑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他的前面。

    姜水生停住口,疑惑地望着陈翠姑。

    陈翠姑伏下身来,一把扯开姜水生胸前的破棉衣。

    这件棉衣,早已经脏破得不成样子,被鞭子抽成了条条穗穗,血迹斑斑。特务们为了掩人耳目,又给他披上了一条黑布袍子。

    陈翠姑虽是女人,但腕力很强,一伸手,便把姜水生的棉衣扯开一块。

    姜水生装作害怕的样子,往后躲,心里纳闷儿,她要干吗?要脱我的衣服吗?

    忽然陈翠姑伸过那支手里的香烟来。

    姜水生一下明白了。

    香烟,冒着淡淡的青烟,猛地按在姜水生袒露出的肩膀上。

    “嗤——”皮肤登时被烧焦了。

    一股焦糊味,弥散开来。

    “啊——”姜水生疼得大叫起来。

    这个恶婆娘,原来是给自己用刑。

    正燃烧的烟头,烫在皮肉上,不亚于烈火灼烧。

    钻心的疼痛,姜水生浑身哆嗦,他试图往后躲,但自己蹲的地方本就是墙角,躲无可躲。

    陈翠姑把烟头拿开。

    “说实话,你到底是什么人。”

    姜水生喘了两口气,苦丧着脸,“我说的就是真话呀……”

    “再不老实,我就烫瞎你的眼睛。”

    陈翠姑冷冷地说。

    她把香烟举在姜水生的脸前,一缕青烟,袅袅升起。

    姜水生咧着嘴,瞅着眼前的香烟头,满面恐惧,“饶……饶命,我真没撒谎呀,胖六哥不让我说的,我都给说了,我对不起胖六哥……不不……饶命呀……”

    他一脸恐惧,不住讨饶。

    陈翠姑用手指夹着那根香烟,在姜水生的脸前晃荡着,嘴里发出一阵冷笑。

    这个恶毒的女人,一边恐吓,一边仔细观察着姜水生的表情。

    她不知道的是,姜水生的心里,其实也在冷笑。

    陈翠姑,你不是要跟我斗心眼儿吗?那就来吧。

    受刑,老子要是皱一皱眉,不算好汉。

    可是,我现在要装出一副可怜害怕的模样,我要装作屈服,要让你们相信,我是一个小土匪“张大顺”。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实施管政委的“反奸计”。

    这是一场特殊的战斗,而陈翠姑显然是个厉害角色,她绝对不好对付,姜水生知道,对付陈翠姑,要比对付西村,困难得多。

    好好演,好好演……

    那根香烟,伸到姜水生的眼前了。

    甚至,眼珠都要感受到香烟灼热的温度了。

    姜水生闭上了眼睛,使劲把脑袋后仰,身体也吓得哆嗦起来,嘴里乱七八糟地叫着:“饶命呀,我说的全是真的呀,真的呀……”

    烟头拿开了。

    姜水生睁开了眼睛,长吁了一口气,嘴唇仍然在不住地哆嗦。

    陈翠姑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她扔掉了烟头,阴沉沉的目光,离开了姜水生,坐在椅子上不再说话,默默地思索着。

    姜水生低下头,装作惊魂未定的模样,微微喘气。

    他的心里,升起一丝骄傲。

    胜利了。

    这出戏,演赢了。

    …………

    坐在二楼上的郎秀,却是等得有些着急了。

    陈翠姑这一趟“上厕所”,时间有点太长了。

    郎秀干坐在椅子上,有些寂寞无聊。

    他抓着桌上的瓜子,吃了几个,觉得有些心烦,站起身来,踱到窗前,从二楼的玻璃窗户上,向下观看。

    冬天的大街上,象往日一样冷落萧条,落光了叶子的道旁树,沉默在寒风里。偶尔经过的行人,都裹紧了衣服,匆匆而过。

    郎秀发现送自己来的那辆黄包车,依旧停在酒楼的门前。

    拉车的车夫缩着脖子,在酒楼门前走来走去,点着一支烟卷,拿眼睛偶尔朝酒楼里扫两眼。

    郎秀忽然疑惑起来,他自己是特务出身,一眼便可以看出,这个车夫的样子,很不寻常。十有八九,是个便衣特务化装的。

    这是怎么回事?

    是八路?军统?还是自己人?

    郎秀满心狐疑,他脑子一转,不禁惊出了一身冷汗。

    今天陈翠姑把自己从医院里给弄出来,说是“想你了”,却又拉到酒楼上来吃饭。饭也没吃,她却去厕所了。

    他又朝楼下看去。

    那个黄包车夫,正在跟人交头接耳。

    那副神态,那副鬼鬼祟祟的模样,郎秀已经完全能够肯定,有问题。

    他决定下去看看。

    郎秀从怀里抽出枪来,顶上子弹,关上保险,悄悄把枪吞在袖口里。

    正要迈步走出雅间,忽然门开了。

    进门来的,并不是陈翠姑,面是三个阴沉着脸的汉子。

    不好!

    郎秀猛意识到,自己已经落入了一个危险的坑里,进来的三个人,每个人的眼里,都闪着阴冷而凶狠的光,郎秀是老牌特务了,对这样的神态,这样的目光,太熟悉了。

    “你们是什么人?”他喝问道。

    这三个人没有回答他,而是径直逼上来。郎秀猛地抬起手臂,手里握着的枪,在大腿上一擦,便打开了保险,朝着面前的人举枪瞄准。

    但是,他的动作,还是晚了一步,那三个人同时往上一扑,一下将郎秀挤在墙角,手里的枪,被人一把夺下。

    “你们是谁?想做什么?”

    郎秀绝望地大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