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
道观里的安静,让人觉得格外诡异,若说是没人,那么奇怪的火,是怎么燃烧起来的?
董二愣骂道:“奶奶的,装神弄鬼,我就不信他不怕枪子儿,咱们再进去。”
小和尚说:“道观不是有后门吗?我猜,他们准是逃进地道,从后门逃走了。”
三个人一边猜测,一边重新走入道观里。
院子里,依旧安安静静。
花嫂说:“据我所知,索玉贵的王寒桃,就住在这间偏殿里,可是……为什么扔了炸弹,里面没动静呢?”
“进去看看。”
董二愣是个猛愣汉子,走到偏殿前,飞起一脚,“咣”的一声,把门给踹开了。
这一脚使得力大,整个门扇都给踹得翻倒下来。
屋里散发着一股烟气。
三个人重新用雪弄湿了毛巾,捂着口鼻,走进屋里。
小和尚点燃了火烛,屋里空无一人。
然而屋内的景象,一片凌乱,烟气腾腾里,炕上的被褥,散乱一团,显然刚才还有人睡觉,屋里的柜子家传上的茶杯,打翻在地上。
“花嫂,地道在哪儿?”
花嫂上前察看了一下,踢开一个翻倒的板凳,移开墙角一个大花盆。
花盆下是一块木板,上有拉环。
“我来,”董二愣上前一步,将拉环往上一提,木板整个被他扯掉,木板下,露出一个黑乎乎的洞口。
“哈哈,果然……”董二愣说到一半,忽然听到一阵“丝丝”的声响,同时,一股白乎乎的烟气,从洞口里冒出来
“不好,”
花嫂赶紧扯着董二愣的衣服,往后拽。
洞里冒出来的烟气,就象农家灶膛里烧着木柴,烟火外冒,霎时便满屋都是,同时,烟气里有一股辛辣难闻的气味,让人头晕目眩,幸亏三个人都用湿毛巾捂着口鼻,饶是这样,仍然觉得眼前发晕。
三个人手忙脚乱,赶紧返身跑出屋外。
忽然……董二愣的眼睛又直了。
门外,院子里,站着一个人!
他们三个折腾半天,道观内始终不见一人,现在,就在冲出这间冒着白烟的偏殿,却突然发现前面站了一人,大家都吓了一跳,花嫂忍不住惊叫起来。
“啊——”
这个人,五短身材,夜色里看不清面目,手里握着一支短棒似的东西,象枪又太粗,象棍子又太短。
“哈哈哈——”这人冲着跑出屋外的三个人笑起来。
这笑声怪异而尖利,静夜里显得无比恐怖,声音象是顽童在嘻笑。
董二愣等人心知不好,急忙收脚站住,举起手枪。
随着笑声,从那人手里握着的似枪非枪的东西里,喷出一阵烟雾来。
这阵烟雾来得突兀,大家刚冲出屋子,没有来得及躲避,一下子被笼罩在一片白色的浓烟之下。
董二愣的手枪,刚刚举起来,还没有瞄准,头脑便是一晕,手臂软软地耷拉下来,身子摇晃了两下,摔倒在地上。
“咕咚咚,”小和尚和花嫂,也接二连三地摔倒在地上。
…………
董二愣觉得脑袋上猛地一痛。
“帮,”什么硬东西,打在了自己的脑袋上。
“哎哟,”他醒了过来。
他摇了摇生痛的脑袋,睁开眼睛四望,这是一间屋子,阳光从窗户上照进来,屋内一片光明。
原来已经到了次日白天了。
自己的胳膊被绳子绑了,倒在地上。
“奶奶的,”董二愣动了动身子,觉得被绑得浑身发紧,发痛,开口便骂起来。
“帮,”头上又挨了一下。
脑袋剧痛。
董二愣抬头望去,只见一个五短身材的人,站在面前,手里拎着根短棒,刚才打自己脑袋的,就是这个人了。
这人长得矮壮,年纪不大,看上去象个半大孩子,可是脸上却有皱纹,长得歪瓜咧枣,目光呆滞,是那种典型的“傻子”面孔。
他突然想了起来,花嫂说过,索玉贵和王寒桃的孩子,叫索小友,从小发傻,又浑又憨,那么眼前这个傻乎乎的半大小子,一定是索小友了。
索小友打完了,拎着棒子,歪着头,冲董二愣“嘻嘻”一笑。
董二愣头痛欲裂,心下恼火,被这样一个傻子折磨,谁知道他下手没轻没重,哪一棒子便把自己打死了?
“喂喂,”董二愣说道:“小……小朋友,你把我的绳子解开,我给你糖吃。”他想糊弄着一下这个傻小子,骗他解开绳索。
“嘻嘻,你身上没糖,我早翻过了,你自己还不知道吗?你真傻。”
傻小子说着,又举起了手里的短棒。
“喂,喂,别打,”董二愣赶紧喊道。
“不打又做什么?我试试几棒子能够打死。”
董二愣又气又急,向后躲闪,但他身子被绑,动转不能,眼看着索小友的棒子,又朝着自己脑袋抡了过来。
董二愣情急之下,脑袋急缩,“嗡”的一声,棒子带着风声抡过来,董二愣额角上被棒子扫了一下,又是一阵剧痛,皮肉破了,血流下来。
突然门口传来一声尖声尖气的喊叫:“别打了。”
从门外进来了几个人。
喊话的人,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身材瘦弱,一张黄皮寡瘦的脸上,长了一双乖舛凶恶的三角眼,扭着外八字脚,摇摇晃晃地走进门来。
毒王母!
董二愣一眼便确定,这个女人,便是毒王母王寒桃。
她的旁边走着一个壮壮实实的汉子,身材高大粗壮,和董二愣差不多少。
这个壮汉手里提着一个人。
这人身材瘦小,胳膊腿被绑成一个肉团,却是小和尚。
小和尚虽然瘦小,但全身也有一百多斤,被这个壮汉提在手里,却似轻若无物。
“叫你看着犯人,谁叫你乱打了,打死了,拿什么去换钱?跟你爹一个德性,没轻没重没分寸,一窝子的蠢驴笨蛋……”这女人嘴里连声喝骂,走到董二愣跟前。
那个傻小子,似是很惧怕她,蔫蔫地拎着棒子躲到一旁。
壮汉拎着小和尚,走进门来,将手一松,把小和尚扔在地上。
“哎哟,”小和尚象是一团破口袋,摔在地上,痛得直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