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还没亮,启明星亮晶晶地眨着眼睛,蓝海县大队便又集合了。
除了山炮班的部分战士没在,另外有三十余名伤员没在,大队三百多人,再加上新接收的一百名俘虏,四百多人站在盐水口村村口。
冬末初春的季节,早晨的寒冷程度,其实也严冬没什么区别,树稍上,都结着一层白霜,冷气嗖嗖地钻进领子袖口,让人打冷颤。
姜水生站在队伍前面,做战斗动员。
“同志们,今天咱们的任务,是配合分区主力作战,阻击曹南县城的敌人,大家看到了,这些日子,仗,越打越大,消灭的敌人,越来越多,分区正在面部署,打得敌人顾头顾不了屁股”
战士们轻声笑起来。
“咱们蓝海县大队,是整体战役的一部分,打得好打不好,关系着局,这一回,咱们一个县大队,要争取阻击曹南县城一千五百多敌人,不让他们增援别处的战场,就象是用笼头把日本鬼子这头牲畜拴住别笑,就是这么回事,同志们,有信心没有”
“有”声音象是一声巨雷。
姜水生满意地点了点头,“出发。”
队伍,顶着清晨的星星出发了。
一百名新兵,都被分配在了各中队里,因为没有时间对新兵进行教育训练,因此他们一个个都带着紧张情绪,但是,过了没多久,新兵们便放松下来。
老战士们,有的一边行军走路,一边传授给新兵行军打仗的诀窍,告诉他们怎么走,才能脚不起泡,背包怎么打,才能轻松又贴身,走累了,老兵们还替他们扛枪
这些,在伪军队伍里,是不可能的。
新奇与兴奋,慢慢占据了新兵的心理,而且,他们看见,队伍里的“长官”们,从班长、小队长到中队长、参谋长,都没有架子,十分随和,这是以前从未看到过的现象。
陈阿宽问包小乐“班座班长,咱们参谋长,从来也不打人么”
“废话,别说参谋长,就连大队长,政委,也从来没打过人,我告诉过你多少回了,咱们是八路军,不是伪军。你别拿着老黄历说事儿。”
“是我听别人说过,咱们蓝海县大队,是著名的铁军,王牌部队,平时训练一定很严吧”
“这个嘛,倒是,你不训练,怎么打仗难道,你们以前不训练吗”
“训练,当然训练,我们也练枪法,练踢正步,有一回让在太阳底下站立正,正是大夏天,半个小时不让动,我都晒得晕倒过去了。”
“哈哈”旁边的人都笑了。
半路上,遇到一阵推着手推车,运粮食的运输队,其中一个抗日村长,和县大队的战士们认识,热情地向大家打招呼“同志们,早啊,今天又和和日本鬼子干仗了辛苦。”
“你们更辛苦,这么早就运粮食。”
“支援前线嘛,应该的。姜参谋长,这批粮食,说起来还是你们从敌人手里夺下来的呢。”
几个新战士,叽叽喳喳地议论起来,“民夫运粮,怎么没有军队押送”
老战士解释说“运粮队里好多人,自己就是民兵,他们能保护自己。”
“他们不会跑了”
老战士们又给逗笑了,“这叫什么话老百姓和八路军是一家人,怎么会跑他们见了鬼子汉奸,当然会跑,见了八路军,就等于见到了兄弟姐妹,往哪里跑”
“哦”
姜水生一边行军,一边召开了一个“教育新兵”的会议。
几个中队长、小队长,都集中到队伍中间,大家一边走,一边商议,这叫做“行军会”。
有时候,战斗任务匆忙,部队来不及坐下来四平八稳地开会,便召开这种别具特色的“行军会”,部署任务,商议事项。
姜水生开门见山地说“现在有个紧急任务,就是新兵教育,因为他们补充进来,马上就得投入战斗,我发现,新兵身上好多汉奸队伍里的旧观念,旧习气,非常重,这不但影响他们自己的战斗力,也会影响大队的战斗力。”
“那怎么办”牛半山闷声闷气地说。
“我的意见,是让新兵和老兵结队子,由老兵、班长、小队长分头负责,包人包组,开展一个新兵立功竞赛,鼓励新兵士气,迅速提高他们的思想和战斗素质。”
“这个办法好,”焦顺接口说道“我们中队,准备召开一个对比会,让新老战士都谈谈,在八路军队伍里,和在汉奸队伍里,都有什么不同,大家把心里话摆开了,作作对比,让新兵了解八路军的政策。”
“很好,”姜水生赞扬道“别的中队,也要推广这个办法。”
中队长、小队长们,纷纷建言献策。
大家的腿,象机械一样,迅速在平原上向前迈步,嘴里热热闹闹地议论发言,这个“行军会”开得有声有色。
会议开完了,各中队长又各自在本中队里,开起了“行军会”,一路走,一路开,四百多人的队伍,从头至尾,话题不断,热热闹闹
队伍走到日上三竿,包小乐指挥着战士们,唱起歌来,三个中队拉歌竞赛,你一首,我一首,一路歌声笑声。
新兵陈阿宽对包小乐感慨地说“竟然还有这样的队伍,这样的行军,真是闻所未闻,班长,我觉得到了另一个天地。”
“你觉得咱们这个队伍怎么样”
“太好了,大家都象一家人,心气这么高涨,怪不得那么凶恶的日本鬼子,都打不过八路军。”
队伍开到曹南县城外的柳林岗。
这里是一片坡岗纵横的沙地,长着一行行高大的柳树,岗上是几处公墓,若是春夏秋三季,柳林里树荫浓密,乱草丛生,倒是挺隐蔽,但此时柳树枝叶掉光了,荒草也尽皆干枯,便没有了隐蔽功能。
让姜水生和县大队的战士们意外的是此时的柳林岗里,人声喧哗,异常热闹,无数人影,在几里长的柳林岗上忙忙碌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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