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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黑病,水病,疯病

    江破说话的时候,剑已然在他的手中。九叔吓得连连后退,“通”地一声撞在门板上。他一介农夫,虽然有点见识,却何时见过江破这样的架势,嘴里颤抖着,话都说不出来,哆嗦了许久,才终于说道:“大……大英雄,大爷,这我也不知道啊,我们,我们的怪病……除了周先生,谁都不知道是怎,怎么样的啊。”他

    是真的不知道。江

    破能够感觉得到,九叔已经害怕的快要站不稳,屋子中除了他以外的三人,身上一点杀气都散发不出来。这样的人,恐怕一生都没怎么见过人血。

    江破回过头,将手中的长剑撒成一滩热血,滴落在地。他用另一只手将九叔小心地扶起来,细声道:“抱歉九叔,是我多心了,我并没有恶意。”

    九叔闪躲着向后退,自己翻了两下身子,才努力地站起来:“我,我知道。村子周围有神灵的庇护,你要是……要是恶人,一定进不了这个村子。我就是看到兵器,一时有些害怕。你,你不用管我。”

    “多谢九叔。”江破努力着多说一些话,希望让九叔感觉自己是个健谈的好人,但张了张嘴,却仍说不出太多闲谈的话来,只能走近两个“半身人”,问道:“九叔,这样的病症,我曾在外面见到过。”

    “啊?是吗?”九叔这么一听,脸上的恐惧一下消了大半,道:“莫非你知道怎么救治?”“

    虽然不能肯定,但我可以一试。”江破难得撒了个谎,他的谎言极为拙劣,一般人都能看得出来。但九叔刚刚从恐惧中走出,竟也没发现这一点。江

    破坐在其中一人的床边,问道:“这怪病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四个月前。我们村的人从来都是不怕生病的,再厉害的病,只要是周先生回来了,一准都能给治好。但唯独这种怪病,会要了我们的命。”

    “怪病?”江破停顿了一下,想着自己应该多说几句,又补充道:“你的意思是,你们能分辨出这种怪病?”

    “当然,怪病与一般的病症可不一样,尤其是我这样出过门的人,是最为清楚的了。这些怪病,只有我们严家村的人会得,外面的人,可碰都没碰到过。所以咱们得了病,没法去找山外的郎中,只能在村子里等着周先生回来。”

    “如果周先生不来呢?”

    “那就……”九叔叹了一口气,“就像小患的父母一样了。”

    “他的父母得的是怎样的怪病?也是像面前这两位一样吗?”江破问。“

    不不,同样的怪病,一定不会连续在村中出现两次。这次是黑病,上一次,是水病。再上一次,那是我都还没有出生的时候了,听我姥爷说,那是一场疯病。”

    “黑病,水病,疯病……”江破在口中念叨着,又问,“九叔,还请你讲讲那水病是怎么一回事。”

    “这水病可恐怖了,远不是这黑病可以比的。”九叔说到这里,目光向着上面望去,显然是在回忆当年的事情,“得了这黑病,尚且有几年的时间可以拖着,就算不能出门,不能下地,好歹也能在这屋子里坐着。可得了水病,就真的生不如死!我要是得了这病,等不到周先生来,我就先用柴刀自己了结了自己,免得受那么些苦。”

    “哦?居然这么痛苦?”

    “对对。得了水病的人啊,一开始会特别得口渴,喝多少水都不够,天气不管多冷多热,那人身上,都会不住地冒汗。过了十来天,人就喝不下水去了,水一碰到喉咙,就像灌进了铜水一样痛,痛得恨不得去死啊!可没办法,他们身上流的汗越来越多,哗哗地往下掉,要是不喝水,撑不过两天,就……”

    “就如何?”“

    身体里的水一旦流光了,就会流血。眼睛里,鼻子里,耳朵里,四肢上,背上,肚子上,每一个地方都会冒出血来,就跟出汗一样,噼噼啪啪往下掉。你要是不想死,就得不要命了似的喝水,可喝水吧,又痛得哇哇乱叫,生不如死……到最后,往往就两种死法。要么就是血流光了,变成一具干尸。要么是受不了这苦,自己把自己弄死了。”“

    世上竟还有这么凶险恐怖的病?”江破听了,确实吃惊,他回忆了自己这些年见过听过的剧毒,都没有一种能让人痛苦至此的。他与龙血共存,被这炽热的鲜血折磨了十年,但听到九叔口中的描述,却仍感觉身上隐隐作痛。这样的恶疾就算是换了他,恐怕也难以忍受,这小村中的村民,又如何受得了这苦!“

    唉,我是亲眼见过的。那半年的时间里,他们几人凄惨的叫声就没有停过,过了半年,嗓子便出不了声了。一到夜里,便能听见咚咚咚的声音,响个不停。”“

    那是什么声音?”

    “是他们拿头撞墙的声音。村里人怕他们寻了短见,便将他们分别关在自己的屋子里,除了吃的和大量的凉水,什么都不给他们。他们痛得忍不了,就一边喝水,一边拿头撞墙,喝一口,撞两下。可过了一年多,还是死了,都死了……”“

    一年多!这样的痛苦,他们竟然忍了一年多!”江破忍不住惊呼出声。

    “是啊。小患他娘,撑得最久,可惜啊,她如果能再坚持十几天,周先生就回来了……谁都知道这病苦,可谁不想活着啊?她娘心里就惦记着小患,要是我,孤家寡人的,我哪用得着受着罪……”九

    叔似乎完全沉浸在这回忆中了,说罢,才抬头看了看江破,眼睛已经红通通的了:“哎,对不住。这事儿你也不爱听吧?”“

    不,谢谢你说出来了。”

    “应该的,你也是我们的恩人嘛。对了小……大侠啊。你看我的两个兄弟,他们身上的病有救吗?我看他们撑得辛苦,恐怕是等不到开春的时候周先生回来了。你如果有办法,就帮帮咱们吧!”

    “自当尽力。”这

    句不算谎话,即便他尽了力,也不知道该从何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