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不能随意出入军营,江岳这段时间改在小校场练刀。
这是他每天坚持的习惯,昨天晚上因为激战一天,连伤带累的没来练刀,本想好好休息一下,躺在床上却有一种偷懒的罪恶感,好半天睡不着,今天感觉好一些了,一定要把浪费的时间补回来。
斩首杀敌的经验值动辄成百上千,练刀的经验值却少得可怜,但是单纯依靠系统升级很可能留下隐患,还会在不知不觉中消磨意志,将来早晚有还账的那一天,江岳不想躺在系统上浑浑噩噩的混日子,更希望通过自身的努力变得强大。
晚上的小校场人不多,角落里立着一排碗口粗的木桩,粗糙的表面满是刀砍斧劈的痕迹,江岳面对一根木桩站好,凝神良久,猛然出刀,开始了今天的练习。
出刀收刀,一次次单调的重复,一道道汗水顺着脸庞淌下,江岳挥刀的手臂越来越沉重,身上的几处伤口也被扯得火辣辣的疼,但他仍然保持着固定的节奏,不断挥刀劈砍,动作没有丝毫变形,把身体的潜能压榨到极限。
挺过最难受的极限阶段后,反而有一种愉悦的畅快*感觉,江岳渐渐进入物我两忘的专注状态,挥刀的动作更加流畅,连续平砍上百刀后,他猛然挥出一记砍头刀,将木桩的顶端削去半截,咚的一声落在地上。
“砰,砰,砰……”
不远处有声音传来,和江岳出刀的节奏很像。
借着火把的光亮可以看到,小校场的另一侧,有一个人正对着木桩练习长矛,每一矛刺出都是调集全身力量的猛然爆发,和江岳一样没有什么复杂套路,却带着一股一往无前的杀意。
“不错啊。”
江岳不由得多看了两眼,对方也正好转头看过来,很年轻的一张脸,出乎意料的英俊,两个人客气地互相点点头,都没有说话,又各自投入全神贯注的练习。
江岳昨天没有练刀,今天打算翻倍加量,旁人肯定无法承受这么大的训练量,但他高达226的精神力远远高于旁人,和前世病魔缠身二十几年的巨大痛苦相比,练刀中的这点疼和累简直不值一提,他不停地出刀收刀,一直持续到月挂中天,终于完成了今天的翻倍计划。
“砰,砰,砰……”
长矛刺中木桩的声音仍在持续,那个年轻人竟然还没走,像一个不知疲倦的铁人不断刺出手中的长矛。江岳一开始有些意外,但很快就想通了其中的原因,这个“铁人”比自己练习的时间还长,应该不是意志更加坚强,而是因为他的体质好,耐力足,可以承受更大的训练量。
“如果不用‘砍头刀’,估计打不过他。”
江岳摇摇头离开小校场,回到营区后打了一盆水,就着磨刀石把镔铁刀仔细打磨一遍,确认刀口重新变得锋利,随时又可以挥刀杀敌,才放心的上床睡觉。
接下来的几天里,臧霸军一直没有攻城,坐视吴敦军修补那处坍塌的城墙拐角,也没有派兵袭扰,只是坚守自己的营寨闭门不出,看样子像是放弃了强攻即丘的打算,转为长期围困。
城中压力大幅减轻之后,吴敦军也趁机休整,将士们甚至可以轮流离开军营,回家休息一两天。
江岳没家没口,空闲时间全泡在小校场和小树林里,时不时的还会遇到那个相貌英俊的“铁人”,白天细看,对方的确是个英姿勃勃的帅小伙,尤其难得的是皮肤细腻白皙,像少女一样有一种吹弹得破的感觉,搁在后世可以靠脸吃饭,可惜并不符合这个年代的审美观。
两人在小校场遇到的次数多了,变成了不说话的熟人,每次遇上了,点点头就算打招呼,各练各的互不打扰。
除了练刀之外,江岳又开始有计划的训练体能和力量,这个问题他反复考虑过了,体能、力量和敏捷等等,应该都可以通过锻炼提高,没有必要完全依赖系统,只要功夫下到了,说不定哪天就会在练习中听到系统提示音。
叮的一声,江岳这天中午正在练刀,果然又听到了熟悉的系统提示音:宿主在训练中有效劈砍10000次,领悟基本刀法。
基本刀法先加了一级?!
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以此类推,训练体能和力量肯定也是有效的,只是因为练习的时间太短,暂时还看不到效果……就像幼儿园的小朋友得到了小红花,江岳的积极性更加高涨,特意做了一个全面的训练计划,每天按照计划严格执行。
随着训练强度的进一步提高,刚刚因为有了油水而降下来的饭量又重新向上攀升,江岳一顿顶谭世的两顿,还总是把不多的肉菜抢的精光,以至于谭世等人纷纷感叹,不该让江岳来小灶吃饭,以致引狼入室,悔之晚矣。
马三饱听说后,给谭世献上一条妙计,江岳这种情况只能以毒攻毒,让他狠狠吃一顿肉,彻底吃伤了以后闻着肉味就恶心,就再也不想吃,谭世依计而行,这天下午让自家娘子炖了一条硕大的猪腿,请江岳和马三饱到家里吃晚饭。
领导请吃饭,不吃白不吃,江岳欣然赴约。
他平日里忙于练刀,很难做到衣着整洁,毕竟这个年代没有肥皂洗衣粉什么的,大冬天里洗衣服比练刀还要辛苦,谭世等人对此都习以为常,谭世娘子却找出一身旧衣服逼着江岳换上,又把换下的脏衣服装了满满一盆,去院子里捶打搓洗。
“这两件衣服,几把就搓出来了,你们爷们只管吃酒说话,让江兄弟尝尝俺的手艺。”
谭世娘子是个热情爽直的自来熟性格,对江岳很是亲近,把他当成了一个不会照顾自己的小兄弟:“你今天认了门,就把嫂子这里当成自己的家,以后有脏衣服都送来,让嫂子帮你洗。”
除了猪腿之外,谭世娘子还准备了几样可口的小菜,江岳很久没有尝到这种家常饭的亲切味道,放开肚皮,吃得酣畅淋漓。
“多吃点,吃不完的拿走。”
谭世把肉盘子推到江岳面前,又给马三饱倒了一杯酒:“知道你的‘妙计’就是想骗我一顿酒肉,老子将计就计,趁这个机会给你端杯酒……你是什长,和江岳不一样,不方便去小灶吃饭。”
江岳去小灶吃饭后,马三饱作为他的上司仍在伙头大灶吃饭,谭世有点过意不去。
“那简单,俺不干了,你让江岳当这个什长,换俺去小灶吃饭。”马三饱明知谭世说的是实情,仍然不依不饶,好容易占着一回理,不能轻易放过谭世。
“你说不干就不干了?想吃小灶就多砍几颗开阳贼的首级,回头我保你一个队率。”
“俺没当官的材料,也操不起那个心。你谭世现在是当上屯长了,可惜赶鸭子上架,滋味不好受吧?”
“唉,那还用说嘛,我现在想下,也下不来了。”谭世端起酒碗,和江岳、马三饱马碰了一个:“今天把你们请来,是想商量个事,李结巴前几天死在城头,空出一个什长的位子,我琢磨着,把江岳调过去当这个什长……”
“狗日的谭世,果然没安好心!我说你怎么突然变大方了还请我喝酒,原来是想挖墙脚啊?”马三饱勃然大怒,指着鼻子痛骂谭世,正好被洗完衣服进屋的谭世娘子碰上,连忙尴尬地赔罪道:“对不住啊嫂嫂,我不是骂你,是骂谭世这个,这个……”
谭世娘子笑着摆摆手,并不介意:“没事,你们糙爷们说话不都这样吗?再说了,老谭本来就是个狗日的。”
“嗯……嗯……”谭世尴尬的干咳两声,板着脸对马三饱喝道:“老子才是屯长,这个事轮不着你做主,江岳当不当这个什长,看他自己的意思。”
这话说的在理,马三饱找不出反驳的理由,只好瞪着眼睛看着江岳。
“对不住啊屯头,我不想当这个什长。”江岳略带歉意的对谭世解释道:“我和本什本伍的弟兄们刚刚混熟,可以互相照应,战场上刀枪无眼,和别人搭档我不放心。”
江岳在本伍的几个新兵身上花费了不少心血,刚刚把他们带出点样子,没有时间和精力再从头重复一遍这个过程,更重要的是,最起码在即丘之战结束之前,江岳还想和马三饱继续搭档,而不是冒险拆伙。马三饱是个不错的刀盾兵,经过几次战斗,和江岳之间已经配合的比较熟练,关键时刻每每能挡住敌人的致命一击,让江岳趁机杀敌制胜,两人组成了一对攻守兼备的黄金搭档。
可靠的搭档和同伴非常重要,别说区区一个什长,哪怕更高一级的队率也不值得换。
见到江岳的态度非常坚决,谭世劝了几句后就没有勉强,站在他的角度,让江岳再带一个什的新兵,能最大限度地发挥他的作用,但是留在马三饱手下也有留下的好处,最起码马三饱这个什的战斗力明显高出一截,关键时刻,可以充当全屯的尖刀。
粉碎了谭世的“阴谋”,马三饱非常得意,端着酒碗,对江岳语重心长的说道:“老谭这个人本来心肠不坏,可惜后来路走歪了,好好的刀枪不练,却去练弓箭!我告诉你啊,弓箭手没一个好东西,总是躲在后面暗箭伤人,谭世跟他们混在一起能学好吗?俺们刀盾兵可是勇往直前的坦荡汉子,老天爷专帮缺心眼,做人实在点不会吃亏的……”
酒足饭饱,江岳和马三饱起身告辞,谭世把他们送到门口,突然说道:“你们两个最近紧醒些,城里限粮之后,乱七八糟的谣言很多,好像有人在暗中捣鬼。”
马三饱对谭世翻了个白眼:“你就是这个毛病,说话总是说半句留半句的,到底是谁在捣鸡毛?你就直说吧!咱们哪怕管不了,也可以去禀报辅天将军。”
谭世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感觉不对,心里总是毛毛的,觉得要出事。”
江岳和马三饱对视一眼,神色间都多了几分凝重。
谭世是个经验丰富的老兵,身为屯长,上上下下都能接触得到,有什么风吹草动往往比吴敦知道的还快,他既然感觉不对,很可能就真的会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