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将军章秋,怒气冲天。一向心大的王亮,却依旧没有影响到。
饶是大殿之上气氛紧张,他依旧旁若无人,侃侃高声道“固国不以山河之险,失国不因四战之地。如今项羽势大,我等不得不退。”
“十万大军兵临城下,若是不引项羽入襄城,弹指之间,城门就会被攻破,以西楚霸王项羽的秉性,城破之后,只怕会鸡犬不留。”
“届时别说是韩国,恐怕在座诸位都将会成为一具尸体!”
王亮极为的聪明,他清楚朝中君臣的担忧何在,如此一来,只要是击中要害之地,必然能够一举拿下众人的心房。
“”唯其如此,韩弱韩强,韩存韩亡,皆在西楚霸王项羽一念之间。十万大军压境而来,别说是反抗,只怕是秦二世也未必敢轻出!”
只这几句,文官们眼睛便是一亮——不愧上卿王浩之子,有见识!
“引西楚霸王项羽入襄城与否?根本处不在西楚图谋如何,而在韩国情势如何。”王亮辞色凌厉,一泻直下“若韩国无国力、无大军、无壮心,纵是西楚无图谋只是为了抗秦,韩国是否敢一搏么?”
“若韩国有国力、有大军、有图霸王天下之雄心,纵是不引西楚入襄城,我韩国自能够阻挡之!”
……
王亮的这一番话,堪称诛心之言。直接将韩国君臣心中最后一丝期盼彻底打碎,将那一幕的苍白,彻底的裸露在外。
这一刻,上将军章秋怒不可遏,戟指大喝“竖子无谋,大言误国!”
却不料,王亮哈哈大笑“小言有谋,大言无谋,上将军何其滑稽也!”
“竖子只说!引西楚入襄城致王上于何地?”愤怒之余,章秋,道“说啊——!”
王亮目光之中有一丝莫名,深深的看了一眼上将军章秋,道“西楚霸王项羽为诸侯伯王,天下所公认,引伯王入城,理所应当!”
“好!”韩王信兴奋地拍案,大声,道“引项王入襄城,由上卿王浩领尚卿、满卿筹划;大军整备事,由上将军领老筹划。”
为了乾纲独断,韩王信这一次,直接是掠过上将军章秋,下达了命令。
“唯!”纵然是心头不满,但是章秋清楚,韩王信已经做出了决定。
……
“陛下,韩王信大开城门,迎接西楚霸王项羽入城,颍川郡从此姓项——!”韩谈神色复杂,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预料之中!”
点了点头,胡亥并没有太大的在意。因为对他而言,这一切都是如此。他已经习惯了,每一天,甚至于任何时候发生意外。
“西楚霸王项羽率军十万,而且这十万都是楚军之中的绝对精锐,韩王信就算是抵抗,凭借两三万乌合之众,也不可能挡住!”
说到这里,胡亥一摆手,道“去召集上将军,以及诸位千夫长,前来大厅商议出兵事宜。”
“是!”点头答应一声,韩谈转身离开了。由于一系列的部署与谋划,如今大秦帝国之中,最为强大的两员大将都在洛阳城中。
为了与西楚决战于三川郡,秦帝胡亥经过了缜密的思谋,这一战,他不惜代价请出了太尉尉缭以及上将军王贲。
这一次,等同于大秦帝国举国上下,与西楚霸王项羽争锋于河西。
“臣等拜见陛下!”尉缭与王贲两个人大步而入,对着胡亥肃然一躬。
微微一拱手,胡亥大笑,道“两位爱卿不必多礼,上将军与太尉都是我大秦栋梁,又是先皇重臣,以后见朕不必行礼。”
“君臣之礼,不可废除!”这一刻,尉缭与王贲纷纷拱手拒绝了。
两个人心里都有一个底线,他们清楚有些事情可以逾越,但是有些事绝对不能碰,要不然,天下绝之。
胡亥见王贲与尉缭如此,也就不再坚持。随及一摆手,道“中车府令,上酒饭——”
“是!”
胡亥立即吩咐上来两席酒饭,随及对着两个人微微一笑,道“两位爱卿,边吃边听中车府令详说各路密报。”
“是!”点头答应一声,王贲与尉缭相对坐了下来。
“陛下,两位大人,最新消息,韩王信迎接西楚霸王项羽入襄城……”韩谈声情并茂的一阵诉说。
及至两人吃罢,韩谈也将韩国之变的大致情形堪堪说完。
侍女煮茶间,胡亥吩咐韩谈“守在书房门厅之外,任何夤夜晋见者一律挡回,侍女也出去,朕亲自来!”
回身看一眼王贲又看一眼尉缭“说说,此事如何应对了?”
“韩楚合谋,实出所料。”尉缭见王贲沉思,率先开了口,道“臣一路思忖韩楚结盟,无论是力还是势都堪忧。”
“争夺三川郡乃我大秦长远图谋,将成未成之际,却被韩国一变而骤然牵动全局。”
“全局之变,一则在于西楚霸王项羽率领十万大军前来,有可能诱发山东列国再度合纵抗秦。”
“二则在于西楚挟占据颍川郡,而对我三川郡成居高临下之大攻势;三川郡但丢,大秦帝国数年苦心孤诣的东出战果便将化为乌有!”
“三则在于西楚霸王项羽一旦兼并颍川郡,到时候南阳郡,陈郡砀郡连成一片,必将会锁大秦与函谷关之中。”
“唯其如此,臣以为与西楚国大决之时已经到来。但有退缩,天下山河巨变!”
闻言,胡亥点了点头。他不得不承认尉缭的谋划以及见识都在他之上,考虑之中,有太多他考虑不够周全的全部考虑上了。
一念至此,胡亥粗重地喘息了一声“上将军以为如何?”
胡亥清楚兼听则明偏听则暗,更何况用兵之上,上将军王贲的意见,绝对不会下于太尉尉缭。
“太尉之言,洞察至明。”王贲秉性,愈是危局愈见泰然,此刻王贲面色肃然,语气更是冷静,道。
“西楚全据颍川郡,届时南阳,陈,砀,颍川四郡连成一片,分明是要压迫我从三川郡退缩,若不与之针锋相对,大秦帝国之山东根基将丢失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