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一阵阵呼啸的寒风从河面上吹过来,有车阵挡在外围,圈内的官军兵士们可以不用直接暴露在寒风下,不过从马车缝隙中吹进来的寒风依然让将士们冻得直打哆嗦,就算是睡着了也把身子蜷缩起来。
高顺把钢矛抱在怀里闭着眼睛靠在粮车上养神,他不能真的睡着,他需要保持清醒的头脑,只要有事发生,他必须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出决定并下达命令。
一个哨兵悄悄走过来蹲在高顺身边低声道“将军,您睡了吗”
高顺没有睁开眼睛,却道“说”
哨兵迟疑了一下,说道“将军,我感觉有点不对劲,刚才我打盹不小心趴在地上睡着了,耳朵贴在地上却听到了很多嘈杂的脚步声,就是这些嘈杂的脚步声把我吵醒了,我怀疑敌军正在悄悄向我们这边摸过来”
“哦”高顺听到猛然睁开眼睛,他立即起身转身看向黄土高坡方向,一百步外的火堆还在燃烧,几堆火堆把周围照得通亮,但光亮所能照耀之处什么都没有。
高顺就这样站着、看着,一动不动。
足足过了一盏茶的工夫,哨兵忍不住了,他颇感尴尬,本以为发现了敌人想要偷袭的消息,没想到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他颇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脑袋对高顺说道“将军,可能、可能是小人搞错了,实际上是在做梦呢,请将军责罚”
高顺没有出声,他的脸色反而变得凝重起来,喝道“快把弟兄们都叫醒,敌军出动了”
“是是是”哨兵一愣,但很快反应过来,张口就大吼“快起来,敌袭、敌袭、敌袭”
将士们被惊醒了,纷纷翻身而起,在几乎只有半分钟的时间,整个车阵防御圈的防御阵就完成了,实际上这些官军兵士们只是在原地休息,他们没有离开,只要起身就可以作战。
官军兵士们静静的看着前方,一百步外的火堆发出的光亮可以让一切敌人无所遁形,敌军想要进攻就必须要经过火堆发出的光亮范围之内。
将士们矗立在寒风之中,不时有人咳嗽两声,防御圈内的战马打着响鼻,但这无法掩盖将士们沉重的呼吸声。
此时黄土高坡的山坡上,漫山遍野都是模糊的漆黑人影,这些小黑点般的人影慢慢向山坡下移动着,他们以为他们悄悄的行动就不会被发现,他们不知道现在官军将士们已经严阵以待了。
当第一个穿着羊皮袄子、带着兽皮帽子、拿着弯刀的羌人猫着腰出现在官军兵士们视线之内时,官军们的神情都变了,敌军果然来偷袭了。
第二、第三个、第四个,一眨眼见,火堆光亮所能照耀的范围内出现了密密麻麻的羌人,所有人都没有骑马,他们弓着身体,拿着各式各样的兵器悄悄向这边摸过去。
高顺扭头对一个小校吩咐“告诉弓弩手们,目标前方一百步,准备放箭另外,调一排弓箭手到最前面来,快去”
“是”小校答应,立即挤到圈内最中间传达命令。
不一会儿工夫,一排弓箭手来到了车阵圈内最外围,传令的小校也回来向高顺禀报“将军,准备妥当了”
高顺点点头,派人告诉刚才调过来的一排弓箭手,让他们待会儿瞄准目标自由放箭,不用像后面的大量弓箭手一样使用吊射的方式。
看着大量的羌人已经走到火堆附近,高顺一声令下“放箭”
“放箭”小校一声大吼。
“嗡”的一声长长的闷响。
几秒两三秒之后,正在悄悄靠近的羌人们瞬间倒下一大片,惨叫声此起彼伏的传开。
站在黄土高坡上的那不离看得清楚,也听得清楚,他脸色一变“被发现了吗快,吹号角传令,快速冲过去,在没有吹响撤退的号角声之前,任何人不准撤退,否则,杀”
“是”
“呜呜呜”苍凉的号角声响起。
这时来自官军的第二波箭雨也已经落下,羌人们再次倒下一大片,其他羌人们听到号角声,立即拔腿就向车阵这边冲过来。
“呜噜噜乌拉拉哈啰啰”羌人们冲锋时嘴里发出独有的嚎叫声,仿佛这样可以吓得敌人胆寒,仿佛如此可以给自己增加勇气和力量。
箭雨不停的落在羌人们的头顶,车阵最前面的弓箭兵们此时也一个个用弓箭瞄准最前面的羌人们。
不断有羌人们倒在冲锋的途中,他们或被箭矢射中,或是踩在了陷阱里,或是踩到了铁蒺藜,但羌人们似乎并不受影响,他们更加疯狂和暴怒,拼命的举着兵器没有任何犹豫的继续冲过来。
“长矛兵准备”高顺举起手高声大叫,五秒过后,他十分果断的麾下手臂并大吼“刺”
“哈”前排长矛兵们向前一个弓箭步,双手端着长矛猛然向冲过来的刺过去。
“噗嗤、噗嗤”刚刚爬到车上的羌人们瞬间部被刺倒下去。
但第二批、第三批羌人们前赴后继不停爬上马车,而马车后面踩着尸体的官军长矛兵不停的刺击,他们丝毫不用担心自己的安,因为左右两侧都有同伴刀盾兵掩护。
喊杀声震耳欲聋,箭矢不停的从车阵后方射过来,或从空中落下,官军和羌人们围绕这车阵内外展开了殊死搏斗和争夺。
官军这边有人被冲上来的羌人砍死刺死,后面立即有人补上来填补着空缺,不让羌人们趁着空隙冲进车阵,高顺不停的大声呼喝指挥,让各兵种之间互相配合。
半个时辰过后,黄土高坡上,那不离皱起了眉头,已经进攻差不多半个时辰了,但到现在为止依然没有半点进展,所有参与进攻的羌人们部被挡在了车阵外面,羌人们似乎永远也无法突破那一道并不高大坚固的车阵。
那不离考虑了一阵,下令道“传令,出动一千骑兵使用骑射之法给我向车阵内放箭”
“是,那不离大人”
一千骑兵很快出动,他们从高坡上冲下来之后转弯与官军车阵前排平行策马奔驰,隔着七八十步的距离向官军车阵内射箭。
接二连三的箭矢落在车阵之内,不断有官军兵士们中箭倒下。
高顺很快发现了这一现象,他立即下令“告诉弓箭兵,向七十步放箭,给我压制他们的骑射”
“是,将军”
骑射有骑射的优势,也有它的劣势。它的优势在于作为远程打击和火力压制,具有高速机动灵活的特性,时刻都在转换位置,敌人的远程打击不容易命中它;它的劣势在于射程短、颠簸造成准头差。
步弓手的弓箭射程是绝对要大于骑射手的弓箭射程,这是毫无疑问的,骑兵弓只能用短弓,使用步兵弓便施展不开。
在大量步兵弓手的压制下,利用数量的巨大优势和射程方面的优势进行盲射,羌人骑射手受到了很大的压制,不断有羌人骑兵中箭后从马背上掉下来。
不过因为羌人骑兵们的牵制,使得官军弓箭手们没有机会再对羌人步兵们进行远程打击,羌人步兵们没有了弓箭的压制之后,能更专心对车阵发起进攻。
大量的尸体堆积在车阵前方,让羌人们可以直接冲上来跟官军搏杀,高度车阵的高度优势荡然无存了,羌人们如潮水一般的涌来,一浪接一浪,不停的冲击着车阵。
突然,车阵最突出部位一段守不住了,大量的羌人们冲上车阵涌了进来。
“将军,中间段顶不住了,至少有两百羌人冲了进来如果不派人增援,这个缺口还会越来越大,就算派人增援,也不一定挡得住,车阵已经破了,弟兄们的士气也正在下降”一个小校气喘吁吁跑过来向高顺报告。
高顺看着缺口处,起身大喝道“陷阵营准备出击迎敌”
“哈”已经排列得整整齐齐的八百陷阵营兵士们脚下用力一跺大吼一声,气势陡然提升上来了。
高顺身披重甲,手握战刀走到陷阵营最前面,左右看了看,大喝道“前四百人随我出击,后四百人原地待命前四百陷阵勇士,前进”
“吼、吼、吼”前面四百身披重甲的陷阵兵士们唰的一下集体拔出战刀,脚踩着整齐的步伐向前进快速推进。
挡在前面的官军兵士们纷纷让开一条道路,已经涌进来的羌人步兵们看见前方突然空出了一条通道,纷纷愣住了,但他们随后大喜,嚎叫着冲进了通道。
不过他们只是高兴了一秒,让他们恐惧的事情就发生了,一排排身披重甲的步兵踩着整齐的步伐挥舞着战刀碾压过来,前前面的羌人们被一排排不断闪烁的刀光砍成了残肢断臂。
这些身披重甲的官军如墙一样稳步向前推进,不管前面有多少羌人挡着,都被他们劈砍得粉身碎骨,而羌人们的攻击对于他们来说如同挠痒痒。
陷阵营在高顺的带领下踩着羌人步兵们的血水和尸首一步一步向前推进,不曾有任何一刻的停留,涌进车阵之内的羌人们胆寒害怕了,他们想要逃跑撤退,但后面涌进来的羌人们挡住了他们的归路,他们被无情的砍杀,变成尸体成为陷阵营的垫脚石。
羌人步兵们一排排如同割麦子一样倒下,直到车阵之内的羌人步兵们部被杀了个干净,后面冲来的羌人们也被赶了出去,车阵的缺口在官军兵士们的努力下被堵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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