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安城有着不矮的城墙,可是走近城内一看,城内的建筑、集市、人口都只有小镇的规模,完配不上一个县的规模。
麻雀虽小,却是五脏俱。城给各种店铺都有,只不过规模都比较小,今天是新年的初三,市面上没有多少买卖,不过沿街的店铺和房屋内的门和窗户一扇扇打开,居民们接二连三的走出来打量着刘成和随行的一千亲卫骑兵。
刘成对这些居民们脸上没有敬畏并不感到意外,这里天高皇帝远,生活环境恶劣,民风又彪悍,别说是他刘成,就算是皇帝刘辩的御驾来了,还不如当地的县令对他们有威慑力。
褪色的酒幡在寒风中飘荡,破旧的窗户被风一吹就不停的哐当作响,除了街面上清脆的马蹄声之外,似乎再没有别的声音,所有的一切无不显示着这里的萧条。
来到县衙门口,刘成看着两扇硕大的朱漆铜钉大门、两根脸盆口粗的廊柱、两尊面目狰狞的青石狮子,不由说道“一路走来,城内就没有看见一栋像样的房子,你这县衙倒是修得挺气派的”
县令姚德水一脸的尴尬,拱手道“将军容禀,把这县衙修得气派一些才能震慑那些刁民,才能彰显官府的权威呀,刚才您也看见了,那些刁民们见了您的大驾都不行大礼,一个个胆大包天,根本就不把朝廷和官府放在眼里呀”
刘成忍不住笑道“你这个说法倒是新奇无比,县衙修得气派漂亮就能震慑那些百姓才能彰显官府的权威”
“那可不将军您得知道,这里地处边关,百姓不知王法,一个好勇斗狠,但他们毕竟都是乡下人,没见过什么大世面,这县衙的气派摆在这儿,他们到了这儿就不敢造次了”
刘成很想砍人,不过他也知道东汉王朝这些基层官员的素质就这水平,虽然也是大家族出来的,但也都是一些不学无术的人才会被发配到这里来做官,不能指望他们能有什么较高的政治水平。
整顿吏治迟早是要进行的,也不在乎这一天两天,刘成没有砍人,也没有训斥姚德水,他迈步走进了县衙,门口的衙役和捕快们纷纷抱拳躬身行礼,而进门之后,一些侍女立即下跪行礼。
在汉朝,除非是见皇帝,臣子官吏才需要跪拜,下级见上级官吏是不需下跪的,也只有董卓认为自己权倾天下,才强迫朝臣官吏们见他时下跪。
亲卫骑兵们接管了县衙的防卫岗哨和警戒,廖化还派出巡逻队在大街上巡逻维持治安,消息很快传开,冥安县城内的百姓们这才知道来的是朝廷大员,是权倾朝野的司空、骠骑将军、安邑侯刘成,城外驻扎着一万骑兵呢,百姓们这才开始有些害怕。
姚德水引着刘成等人来到县衙大堂休息之后,他就去准备酒菜了。
刘成坐在县太爷的位置上有点不习惯,他现在身披甲胄,而县太爷的位置是要跪坐的,实在有些不方便,便命亲卫给他把甲胄卸下来,穿了一身常服。
马超、徐晃在右侧,陈群、刘晔等官吏在左侧,一边喝着茶一边议论着沿途见闻,议论的重点就是当地官员治理不得力,百姓们对朝廷、王法和官府并不怎么敬畏,生活水平和条件远远不能跟关中和中原相比。
姚德水带着一些侍女端着酒肉过来了,每个人面前的矮几上都摆满了酒肉,他自知没有资格跟这些武将和官员同席,在侍女们送上酒肉之后就向刘成拱手躬身道“将军,此地偏远,没什么好招待将军和各位上官的,怠慢之处还请海涵下官还要去让下人们给当值兵将们准备饭食,就先告辞了”
刘成招招手“你且先别做,再摆一席一起吃,本将军有些话要问你”
姚德水现在知道了朝政之事都是刘成做主,如果能抱上刘成的大腿,他以后还不是平步青云
“是”姚德水面露欣喜的答应了下来。
姚德水立即命人再摆上一桌,上了酒菜,他举起酒盏就敬刘成,然后又把在场的将军和官员们敬了一个遍。
刘成看这家伙敬了一圈之后竟然有些晕乎乎了,心中一动,斟酌了一下问道“姚县令,现在太守府是谁在主事”
姚德水喝得有点高了,警惕性大减,回答道“将军应当知道敦煌郡这些一直都没有太守,太守府的大小事务自然是府丞王旻做主”。
“王旻是一个怎样的人呢”
姚德水迟疑道“将军,这个嘛下官就不好说,下官怎么能随便评价上官呢”
刘成没有出声,陈群说道“姚大人,太守府丞虽然是上一级官吏,但却只是太守佐官,而你是一县主官,你并不直接从属于王旻如今将军让你说,你就说,不用顾忌太多,你若不说,将军难道就永远不知道吗你是宁愿得罪将军,也不愿意得罪王旻”
姚德水额头上直冒冷汗,他现在才想起来刘成可是权倾朝野的司空,手掌军政大权,官吏的升迁任免都在刘成一念之间,只要刘成一句话,他这个县令就干不成了,甚至
姚德水不敢想下去,清清嗓子后说道“将军既然让下官说,那下官就说了,不过这只是下官道听途说而来,并没有实际上的证据。自从上一任太守调任之后,朝廷一直没有派新太守过来,也许朝廷派了太守,但是凉州动乱,新太守没能中途遭遇了变故没能来上任。刚开始两年,太守府的一干佐官还算尽职尽责,可是朝廷一直没有派新太守过来,太守府的官吏们就动了心思,凉州动乱的消息不断传来,郡丞王旻设计害死了郡尉贾真,让自己的小舅子何淳暂代了郡尉一职,控制了部郡兵”
“随后王旻就召集各县县令前往敦煌议事,当面要求下官等人服从,效谷县令不从,当场被王旻下令斩杀,下官若是不从,只怕早就变成一堆枯骨了”
刘成脸上怒容乍现,他冷声问道“这王旻竟然如此胆大包天尔等为何不派人禀报朝廷,检举王旻的恶行”
姚德水却是一脸的后怕,“当时下官也想暗中派人前往长安禀报检举王旻,不过有人比我抢先了,他就是源泉县令,不过他派去的人被王旻半路截住杀死了,他自己也被王旻抓起来在大牢里活活折磨而死,整个敦煌才六县,接连就被王旻杀了两个,谁还敢轻举妄动王旻杀了他们之后又委派了自己的亲信去接任县令,尽管没有朝廷的任命官凭,但谁敢谁什么王旻俨然已经成为了敦煌郡的土皇帝将军率军来时应该经过源泉县境内,只怕源泉县派往敦煌报信的信使应该已经在路上了。”
刘成放下了割肉的小刀,拿起酒盏喝尽,问道“除了这些,王旻还做了什么”
姚德水又道“王旻在摄取了太守府大权之后,又下令各县增加赋税一倍,现在太守府征收的赋税已经高达百姓收入的六成还多,他还勾结蛮族马匪截杀商旅获取钱财,又擅自招兵买马,以前郡兵只有千余人,而今王旻控制的兵马达到五千之众”
刘成很平静,他知道发怒没有用,也知道这只是姚德水的一面之词,事情的真相是什么,还需要进一步了解。
宴席结束之后,姚德水退了下去。
刘成对陈群道“派人去打听姚德水这个人的情况、他的家世背景、官声如何等等,越详细约好我们带来的人对于当地人来说毕竟都是外人,当地人很可能对我们怀有戒心不愿意惹事上身,派去的人一定要耐心”
陈群拱手答应“诺”
大军在冥安县呆了两天,刘成也从陈群的报告中得知了姚德水的情况,这个人出身于河东的世家,但却是旁支,为官碌碌无为,没有什么建树政绩,上面让怎么干,他就怎么干。这些年对百姓们的盘剥越发变本加厉,按照他的所发是受到王旻所迫,可此人从百姓身上收的赋税却要比王旻规定的还要高,也就是说此人也中饱私囊了一部分。
当地百姓们不知道实际情况,以为赋税是朝廷下令征收的,对朝廷就更加没有好感,对姚德水也是恨之入骨。
刘成却是知道,这些年来朝廷根本就没有收到过凉州一文钱的赋税,赋税都被地方官给截留贪墨了。
敦煌郡的情况其实相比关东地区并不严重,朝廷是与敦煌郡失去了联系,只是管辖不到而已,而关东诸侯们却是根本不服朝廷管,两者的性质不可同日而语。
不过即便如此,姚德水的控诉和从当地百姓们那里打听来的情况却是让刘成有心惊肉跳的感觉,这里的地方官吏完就是不顾百姓们的死活,盘剥压榨的程度简直令人发指。关东诸侯们虽然擅自行事,不服朝廷管束,但他们好歹还是在发展民生、发展实力,还是重视法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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