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镇淮桥头。
无数行人夹道而立,伴随一声枪响发出了欢呼。
“螳臂当车!”
杨庆鄙夷地说道。
在他面前又一个挑战者倒下了。
他就像个获胜的牛仔一样,吹了吹枪口的硝烟,然后随手把这支燧发枪扔给一旁的锦衣卫,抬手向两旁围观者致意,在一片欢呼声中坐回自己的马车。他的马车缓缓开动起来,很快碾过了前面还没死透的神战士,车轮下的神战士带着生命最后一刻的颤抖向外伸出手……
这是第十个挑战者。
自从当初杨庆发出了针对胡神信仰者的挑战后,差不多每个月都会有这样的勇士来娱乐一下南京百姓。
一开始杨庆还安排到聚宝门上搞得很隆重,后来也懒得这么麻烦,基本上有这样拦路挑战的,直接就现场解决,反正都这么多了,南京百姓早就对这种事情失去了最初的兴趣。第七场和一位大师的决斗居然总共不足五千观众,行情都如此低迷明显属于过气明星了,还耽误时间干什么?
就地解决就行了!
“侯爷,少林寺方丈拒绝和您进行决斗。”
马车里对坐的秘书说道。
话说忠勇侯现在也是有秘书的人了,他现在实际上有一个秘书处在伺候着,秘书处的处长就是史可法的嗣子史德威,带着几十个杨庆党羽里面的二代或者三代们,共同为忠勇侯处理各种事务。
“他是仗着自己在李自成地盘上!”
杨庆冷笑道。
的确,少林寺在李自成地盘,准确说在双方缓冲区,因为李自成在洛阳的地盘与明军分界线是八关,而少林寺在轘辕关外。
但紧靠轘辕关。
而明军驻扎密县,之前李自成移登封百姓入洛阳,双方留出登封一代作为缓冲区,不过这些寺庙肯定不在迁移范围,少林寺的大师们依然在寺里。但没有了佃户们,也只好自己在登封种地了,至于没了那些佃户的老婆女儿们,大师们怎么办,这个就不得而知了,他们在洛阳的那些商铺也被袁宗第没收,高利贷作废,大师们的修行受到严重打击。
好在还没被烧了。
“不是还有南少林吗?”
杨庆说道。
“南少林也拒绝和您决斗,他们说出家人以清修为主,不管这些红尘俗事,习武乃是为了加深修养,不是用来好勇斗狠的!”
那秘书说道。
很显然大师们都深谙此道,他们不打就不会失败,他们坚决不给杨庆打败自己机会,既然杨庆没打败过他们,那么他们就依然是佛法无边的。至于以后教管司成立,那个他们也就只好默默忍受,大师们的忍字功可是天下第一,邪魔横行天下一片黑暗,这只是命中注定,这是世人愚昧的报应。但佛法无边终究还是会有光明的一天,那时候大家再继续出来共享盛世,阿弥陀佛,我佛慈悲,都是命中注定的事情无需强求。
三武一宗都撑过来了还怕杨庆这个区区小妖。
大不了……
大不了一个字,忍!
“哼,这就是大师啊!”
杨庆鄙夷地说。
忍不忍都一样,反正江浙各地的经界彻底完成,包括光头们的田产也查清楚,剩下只是一纸命令,然后把这些田产直接收为官田。至于大师们以后的生活,他们可以到皇庄租一块地自食其力,不过因为不服兵役所以他们的田租就多一点了。
民兵最多交四成。
至于他们最多交六成好了!
如果大师们不同意……
不用杨庆费心,那些佃户们会让他们同意的,这时候江浙各地佃户们可正眼巴巴地盼着地主造反,然后他们不用忠勇侯动手,自己就把这些家伙拿下,快快乐乐做皇民了。
所以东林群贤只能用迎驾来对付杨庆。
其他的徒惹人笑尔!
连东林群贤都扛不住这个,更何况是那些战斗力低一等级的大师。
说话间杨庆的马车在两旁士兵的敬礼中驶出聚宝门,迅速转到三合土的公路上,然后沿着这条公路一直向东出外郭高桥门,驶进了锦衣卫军械所的大门,径直进入一间厂房。
“侯爷!”
已经在这里的宋应星迎上前。
杨庆很随意地向他和那些迎接的工匠一摆手,直接走到了一个巨大的水轮前,这个水轮下半截落在一个并不太宽但却很深的渠道內。渠道从外面伸进来,清澈的山涧水在里面急速流淌,并带着水轮不断转动,水轮的轴端是齿轮,齿轮带着另外多个齿轮,最后缓慢的转速变成很快的转速,而最后一个齿轮连在另一根轴上……
所有齿轮两端轴全部用铜套装在瓦座內用蓖麻油不断润滑。
最后的轴不一样。
这根轴在两个堪称巨大的轴承上。
真正的轴承,滚珠的,为了这里面那一颗颗滚珠杨庆耗尽心血,最好的钢材,失蜡法铸造的最顶级工匠然后在报废百分之八十后,为他铸造出了这些钢珠。为了保证精度误差尽可能小,每个钢珠都快赶上枣子大,故此整个轴承看着相当霸气,而且找来原本是做珠宝的高级工匠打磨,最终得到了这两个宝贝。
而此时这两个宝贝确保了最后这根轴的平稳转动。
这根轴伸进一个炮管。
轴的转速并不算快,和现代镗床上那些完全不是一个级别,但在这个时代仍旧算极快了。
而大炮装在一个下面是滑轨的底座上,被固定住的它,依靠工匠转动手轮使里面螺杆推着一点点向前,被伸进里面的轴端头刀具不断削下内壁多余部分,使原本不规则的内壁变成规则的圆筒……
这就是杨庆的火炮镗床。
误差巨大,因为挠度的问题他根本得不到真正精确的圆筒,长轴转动过程中因为切削受力必然产生这个问题,所以哪怕现代炮管加工都不是那么简单的,而他这个内壁误差都得接近一毫米了!
但这就足够了!
炮膛经过加工的大炮和没有经过加工的有质的区别。
“成了!”
那工匠突然喊道。
水渠闸门缓缓落下,另一边闸门缓缓打开,水流立刻被引走,巨大的水轮停止转动,工人以最快速度松开大炮的固定,然后推过轨道上的龙门吊,用倒链把这门三斤炮的炮管吊起来推到一旁放在小车上,紧接着有工人拉走。同时另外一个待加工的铸件推了过来,用龙门吊起推到镗床原本大炮的位置固定,因为这个铸件要短得多,所以底座还需要调整。而且它的内径也大得多,这种山寨版也不是真正镗床,所以前端刀头同样需要更换,甚至因为需要对付的不是之前的青铜,就连刀头上的刀具都必须换新的。
很快一切调整完成。
两个闸门一起一落,水流再次推动转轮,随着轴的高速转动,镗刀开始削下里面的钢屑。
“这是什么?”
宋应星好奇地问。
这东西就像一个臼炮,但却是铸钢的,而且外壁并不厚。
“这是未来。”
杨庆神叨叨的说道。
“什么的未来?”
宋应星问道。
“一切的未来,大明帝国的未来,华夏民族的未来,甚至这颗星球上所有人类的未来!记住这个时刻,记住这个日子,记住这一年,大明龙兴二年二月初一下午两点四十分,一个全新的时代开始了。顺便也记住这些人的名字,他们正在开始一场geming,工业geming,他们的名字包括你我都应该被铭刻在纪念碑上!”
杨庆用抽疯般的姿态高喊着。
所有人无不侧目。
好吧,这是他的蒸汽机汽缸。
误差接近一毫米算什么?威尔金森为瓦特镗出的第一批汽缸误差是以便士厚度的来描述,现代测量的那便士厚零点九一毫米。而事实上瓦特最早的汽缸根本不是镗的,而是裹在圆木模子上,然后拿小锤和钣金工一样一点点敲出来的,另外还有他那个汽缸都不是钢的。
当然,也不是铁的。
而是锡的。
就那么手工捶打然后铆起来。
而杨庆这是什么?铸钢的,坩埚钢制造的真正铸钢,然后用镗床镗出来的,起点比瓦特高出一个等级,而且这镗床不是专用的,以后还可以设计专用的提高精度。瓦特的蒸汽机能够实用,最重要的不是他的设计,而是他有了一个可以支撑他设计的工业基础。没有威尔金森的水力镗床,瓦特会和他那些试图改进蒸汽机的前辈一样倒在前进路上,同样没有亨茨曼的坩埚钢,威尔金森的水力镗床也没有合格的镗刀。
用锡敲出筒型铆接做汽缸,这是何等英勇的脑洞啊!
话说瓦特的脑洞还不只这个。
还有拿麻绳当汽缸的密封圈呢!
不过杨庆的这也不是什么真正高端的货色,他其实就是在制造一台蒸汽抽水机,大明目前的采煤业日渐兴旺,但江南水乡的多雨特点,让煤矿排水问题越来越严重。他准备先用这东西造一批最简陋的蒸汽抽水机然后用于煤矿,至于说蒸汽战舰,那个明显需要时间,精度误差一毫米的蒸汽机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驱动蒸汽动力战舰的。
这只是个开始。
蒸汽战舰的未来还很遥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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