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何物”眼看着驾驶着斗舰迎面冲来的民夫纷纷打开底层船舱的暗门跳入水中,对面战船上的蔡和瞪大了双眼,他眼睁睁地看着这些民夫手中抱着一个大瓠在水中游动,他们抱着那物,竟然能够浮于水面之上,游动迅速。
“将军当心。”只是,蔡和已来不及多想,军士们手持盾牌将他掩护着撤到船尾,后面的小舟已经围了过来,在斗舰撞上楼船的刹那,他已经落到了小船之上。
“嘭嘭嘭”一连串的撞击声,操控斗舰的民夫跳船之后,二十艘斗舰,几乎同时撞上了迎面冲来的六艘三层楼船。
锋利的一排铁刺,顺着风力的牵引,扎进了楼船的船身,船上的熊熊大火,几乎很快便蔓延到了对面的楼船之上。
“都督,敌军想以小舟接引楼船之上的军士。”很快,哨船便将熊熊大火之中正在逃窜的荆襄军战报传递给后方。
周泰凝视着远处的火光,猛地举起手中长刀,“目标,前方一里外的楼船后方,无差别攻击,一百息之内,尔等必须将身前的酒坛、油弹部抛掷出去。”
“喏。”
“放”随着一声令下,两百四十架固定在船身上的投石车几乎同时抛射出酒坛。
“啪”
“啪啪啪”
酒坛砸落在楼船之上,里面的酒液直接倾洒开来,周围的火势,被其一引,火苗顺着地面就引上了一侧的桅杆。
“呼”风帆被点燃,荆襄水师阵前的六艘楼船,已经彻底被火焰笼罩在内。
“啊”
“救命”
“好热啊”
滞留在楼船之上的荆襄兵,几乎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他们强行穿过火海,径直从船侧跳下冰冷刺骨的江水。
也就在这时,甘宁率领的几百艘小船,已经来到了他们的面前。
“放箭”甘宁一声令下,上千张强弓几乎同时张开。
“嗖嗖嗖嗖”密集的箭雨,在江面上掀起一阵血雨,根本不需要瞄准,六艘三层楼船,如同下饺子一样,足足跳下了几千人,此刻惊慌失措,为了求生而在水面上肆意游动的荆襄兵,哪里能够躲过箭矢的洗礼。
便是侥幸能够躲开,也躲不过长枪战矛的捅杀。
“将军,下令吧。”位于中军的蔡瑁,眼看着火烧的楼船缝隙之中,正在被屠杀的荆襄儿郎,他虎目通红一片,安放于桅杆之上的五指更是捏紧。
蔡瑁之前派出的数百艘小舟,位于六艘楼船之后,准备在楼船突袭得手之后穿插敌军船队,在接舷战中取得先机,却不想,现在却是正中江东军下怀。
“这么多投石车,混蛋,怎么可能有这么多投石车,莫非,蒋钦、周泰竟然敢孤注一掷,将那些楼船上的床弩都给拆掉,部换成投石车”蔡瑁满脸狰狞地看着水面,不仅仅是还在炸着火星的楼船,此刻位于楼船后方的走舸、斥候也在承受着毁灭性的打击。
“啪嗒”一块点燃的木板冲天而降,夹杂着血水和酒液、油脂的江水,一点就着,几乎一瞬间,火势便包围了前军的一百多艘小舟。
“命斗舰冲上去,迅速阻隔火焰,抵挡甘宁水师。”蔡瑁朝着传令兵喝道。
“兄长兄长”也就在这时,蔡中灰头土脸地冲到跟前,“完了,六艘楼船,部中了埋伏,将士们只来得及撤下来不过几百人”
“啪”,蔡瑁抬手给他一巴掌,蔡中捂着红肿的脸庞,满脸错愕,但也顺势停下了哭嚎。
“给吾闭嘴,汝乃败军之将,按照军规,吾该斩汝祭旗,但汝是吾弟,所以,汝即刻指挥斗舰,挡住甘宁,吾便算汝将功折罪。”
蔡中如梦初醒,绷直了身体,抱拳一辑,“喏。”
在他转身之际,蔡瑁突然开口问道“蔡和何在”
蔡中背对着蔡瑁,沉默几息,重重地叹了口气,“下船之时,被一发油弹击中,落入江水之时,火焰已遍布身,生死不知”
“去吧。”蔡瑁摆了摆手,他背对着蔡中,两行不争气的眼泪便顺着鼻梁流淌下来。
他仰着头,伸出舌头舔了舔,咸的。
他猛地拔出了腰间长剑,重重劈在船头的栏杆上,“蔡和吾弟,身先士卒,是吾荆州蔡氏大好男儿,此战若胜,吾必向州牧为汝请功。”
言罢,蔡瑁迈步走到船侧,伸指指着北岸方向,“军听令,朝北岸靠近,吾等于北面一字排开,以投石车、床弩迎敌。”
“喏。”
蔡瑁感受着船身的转动,他满脸阴沉着,他深知此战关系着荆襄归属,如今,第二阵他已是败了,折了蔡和,损失六艘三层楼船和数千水卒。
但荆襄水师的战船仍旧比江东多,他还有楼船数百艘,还有小型的走舸、游艇、艨艟、斥候一千多艘,他还可以舍命一搏,拼上荆州蔡氏的所有底蕴,此战,他必须取胜。
“都督,荆襄军数百艘楼船沿北岸一字排开。”
蒋钦快步走上三层楼台,眺望着远处,看清局势之后,他立即回首看了一眼立于身侧的旗手,“立即传令周泰将军,以楼船撞开焚烧的火道,命他与甘宁将军合兵一处,朝两侧杀出。”
“喏。”
蒋钦回眸看着身后的一百二十五艘车船,这是江东水师的根基,也是他此战赖以取胜的关键。
“传令,放过荆襄军楼船,力攻击其后方的小舟。”
“喏。”
楼船体型庞大,蒋钦如果要拦,仅凭周泰的一百艘楼船是拦不住的,到时候,只能在水面上陷入鏖战,而荆襄军楼船比江东军更高,上面的床弩和投石车,足以对江东水师进行压制,然后,再以水卒接舷为战,江东军必将陷入绝境。
蒋钦只能选择先击溃这些小舟,车船,行动速度快,蒋钦早已得到前线战报,荆襄水师后军便是密密麻麻地上千艘小型战船,车船的船头,统一改进了龙头,专门用来冲撞。
面对高大的楼船,车船冲撞上去,只能是送死,但面对挤在一起,犹如万千步卒军阵的小舟,车船却是巨龙出海一般的庞然大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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