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一场暴雨席卷了瓦埠湖。
湖面上微波荡漾,立于湖堤上的杨柳,被一层水雾笼罩着,瓢泼大雨下,粉嫩枝条晃动,那纤细的腰肢随着劲风摇晃不停,微微甩动,水妆雾衣,散落一地。
“哗啦”湖面被白雾遮掩着,一重重水浪不时冲击着岸边。
水底暗潮涌动,此刻,停泊在湖边的船只,都已被渔民们抬上岸边,用缆绳栓在树杈上。
“轰隆”一道雪白的闪电,惊醒了湖畔四周居民屋内正在酣睡的百姓。
惺忪地睁开双眼,四肢无力地穿着草鞋,鼻尖微微一嗅,寻觅着屋内的夜壶。
半开的窗户似乎没有将气味部吹散,不多时,便能在屋子的角落寻到一股骚臭传来。
松开裤腰带,然后大雨哗啦啦地作响。
正是进门三步紧,出门一身松。
“啊”
刘奇仰着身子,双眼望着略微有些光亮的顶账,那锦绣的花纹,依稀可以看到的房梁。
在他身侧,佳人匍匐在玉枕上,吐气如兰,白皙如玉的香肩暴露在空气中,身上,似乎还有些汗渍。
“回返秣陵之后,本侯会命人将汝抬轿入院。”
“妾身本怜薄之人,焉敢入侯府内宅,还请将军于城内安置一舍,留妾身安居即可。”
“秣陵侯府将会扩建,汝将独有一院,此事,无需多言。”
“多谢将军。”
杜氏双目微红,在秦宜禄抛下她所乘的马车降曹后,她本以为自己的遭遇将何等凄惨,却未曾想,如今却遇到了良人。
吴侯,如司空一般,喜欢旁人的妻子又如何
自己,只要活下去便好。
天明,刘奇在杜氏的服侍下穿好衣衫。
“明儿个沿肥水而下,过瓦埠湖,听闻这七八月的鱼虾螃蟹正肥美,汝可与吾同乘一舟。”
“喏。”杜氏目送刘奇迈步出门,她心里也隐隐有些担忧。
刘奇所去的方向,正是后宅。
吕布的三个娇妻美妾,此刻还住在后宅,便是刘奇那一位还未入门便已是收了房的夫人,此刻亦在后宅呢。
刘奇带着守在院门外的董袭等亲卫,迈步走过庭院,迎面便遇上了莲步翩翩的大乔。
“拜见君侯。”她带着一众侍女朝着刘奇一礼。
“绾儿昨日可在后宅歇息”刘奇上前,揽着她的香肩,一手抚着她柔顺的发丝道。
“昨儿个,却因任夫人大病初愈,吾为严夫人相邀,不敢辞,特在后宅歇息了。”
“哦。”
刘奇带着她走到花园小亭坐下,董袭带人守在数十步外,便是一群侍女,亦是从旁等候,不敢偷听。
“今儿个便准备启程南下了,绾儿可派人传告一声后宅,任夫人大病初愈,当可乘舟与吾等一同南下。”
大乔美目泛动,心中却是有些酸涩之意,却只能低声道“喏。”
“此番南下,汝且随吾同舟罢。”
“喏。”大乔眉目间还有些愁绪未散。
“对了,乔公乃皖县名士,饱读诗书,不若,让他一同前往秣陵,任劝学从事罢,开春之后,吾江东治下七郡,便要春闱大考,他老人家,倒是可做个主考。”
大乔闻声,立即从座上站起身来,朝着刘奇郑重一辑,“吾父好清闲,早年多有朝臣想请,亦不愿出仕,还请夫君收回此命”大乔闲暇之时,也命侍女走动一二,于街道巷市中买些新鲜果子尝尝,自然也听说了江东春闱之事。
考过便可当堂封官任命,江东新得淮南三郡,空缺官吏何其之多,上至郡吏,县长,下至督邮小吏,江东文武中,派系亦有不少。
早年从刘繇之将,乃曲阿嫡系,文臣功高,位居江东中枢,武将恩宠,大多职在左庶长以上。他们的子嗣族人,自须一些份额。
反观刘奇征讨江东各郡后,新招揽的武将文士,却成了一新派,大多以张昭、贺齐等士族为首,他们的族人亲眷中,亦有才学之士。
第三派,则是降将,其势力分散,但军中大将如甘宁、凌操、纪宁都在此列,文试他们不争,但武试,却也须得让其一二名额。
第四派,则是昔日吕布麾下的徐州系。张辽、高顺、臧霸,哪一个不是位高权重,独领一营的大将,徐州军中多追随吕布多年的悍卒,此番武试,军中不少武将猜测,那悬赏的牙门将、校尉,兴许会归徐州军帐下的悍卒所有。
如此,乔玄担任主考,岂不是左右为难,会得罪太多人。
乔绾心思敏捷,她哪里不知,自己在府内兴许得刘奇宠爱,有些底蕴,但乔氏一族,无过多旁亲,便是将族内的典藏书册献出拓印,再赠予刘奇军中钱粮,无族人于江东担任要职,则终究是无依无靠。
“倒是吾险些忘了此事,罢了,这劝学从事之职,岳山且先挂着,到时,亦好出席汝吾婚宴,这主考人选,且容为夫多思量一番。”
“多谢夫君。”大乔顿时眉开眼笑,主动伸手搂着刘奇的一只手臂,将螓首靠到了刘奇的肩上。
刘奇顺手将她揽入怀中,将嘴唇对准了她的玉耳。
“绾儿曲艺无双,上舟之后,可否为吾耳鬓厮磨,先咬”
大乔一把推开了刘奇,一股红晕,自白玉般修长的脖颈迅速裹上小脸和耳根,她没好气地白了一眼刘奇,便隔着几步外对他盈盈一礼,“妾身下去准备行囊,今日便随夫君启程。”
“嗯。”刘奇冲她微微颔首,心中亦有喜色。
大乔,这般淮南婉约的妙曼女子,聪敏乖巧,察言观色,江东文武之中,亦无掌权亲眷
想到这里,刘奇一手摸着下巴,渐渐地,却是多了几分考量。
他又想到了昨日堂下那一将,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董袭,“元代。”
“末将在。”董袭立即抬脚来到亭内,朝着刘奇拱手一辑。
“汝且知会一声,调扬州兵彭虎将军帐下校尉马忠随军南下。”
“喏。”董袭很快便转身走出花园,心中却一阵好奇,昨日那当堂进言的小校,莫非当真是入了主公之眼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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