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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阿蒙与彭式

    泾县,这附近的山越,遭逢两次大败,族中大多精壮已被俘虏,这附近的寨子,早已十室九空。

    “阿蒙,你当真要抢这先锋之职吗?你带着山越人进去的话,若是……”邓当有些担忧,山越人桀骜不驯,天知道他们会不会在大军屠弑山越部落之际,倒戈相向。

    “姐夫,吾等为将之人,功名马上取,若是未战先怯,那还如何为主公开疆拓土,剿灭山越。”吕蒙眼中带着几分狡黠,他早已不是初入军中,以年幼、粗鄙被行伍之中的老卒耻笑的小子了,他现在,可是堂堂千人牙将。

    而且,他统领的千人乃是山越精兵。

    “阿蒙,切记,莫要长驱直入,战线过长,与吾军后队脱节,会陷入重围。”

    “姐夫,且安心。”吕蒙笑着看了他一眼,一招手,身后大队兵卒跟着他鱼贯没入丛林中。

    行进十余里,吕蒙伸手朝下一压,同行的兵卒见状,纷纷停下了行进的脚步,蹲在草里,立即有十余名斥候朝着四周扩散侦察。

    “彭式,过来。”吕蒙一招手,之前在校场上大出风头的彭式如同猿猴一般,在丛林里跳跃几步,便来到近前蹲下,“将军。”

    “听闻,你有一表兄便在这附近。”

    “当年吾姑姑嫁来此地之时,吾还未曾出生,吾那表兄如今已是二十余岁,早年姑丈死难毒虫之口,今亦是寨中首领。”

    吕蒙沉吟片刻,“此寨距离此地多远?”

    “约有二十里地。”彭式稍微打量一眼四周的林木答道。

    “尔等在山林中定居,这四周也无路牌、标记,如何识路?”吕蒙仔细看了一眼四周,进入山林之后,这附近的花草树木不都一个样儿吗?为何他们在这光线很暗的地界,还能分清楚方位和大致的距离呢。

    “将军且看。”彭式笑着指着两人脚下的堆积了厚厚一层的枯叶,“吾等山寨,大多建在靠近水源之地,此地的落叶,叶面巴掌大小,大多松柏相间,再往内,便是一些小叶的林木,到吾等居住之所,大多,却是移栽的果树。”

    “吾等便是根据这山林中栽种的林木分辨的,而且,若是这附近有吾等族人途径的足迹,即便是努力遮掩,也会在我们这些族人的眼中留下蛛丝马迹。”

    “原来如此。”

    “将军。”

    “何事?”

    “吾欲率二十名部署前往山寨,还请将军在此等候吾之讯息,若是大功告成,吾会命山寨敞开大门,相迎大军。”

    “若是不成,吾会拼死在夜里射出响箭为号。”

    吕蒙摸着下巴,学着少将军思忖之时的模样,半响过后,“此举太过危险。”

    “吾乃家中独子,且姑姑与吾父交情极深,表兄断不会害我,将军若率大军与吾通往,事先未曾与表兄联络,怕他会有所误会。”

    吕蒙沉吟片刻,“吾需在五里外等候。”

    “不可,将军需在二十里外等候。”

    “二十里?那吾如何看清你夜里所发响箭?”吕蒙惊呼道。

    “将军只需派出大量斥候,分布于五里之内的山巅即可,不过切记,莫要和山寨的哨兵冲突。”

    “明白了,不过此去,你且一路当心。”

    “喏。”彭式随意点齐二十人,便脱了甲胄,穿着山越的粗布衣裳,上身半赤着,光着双脚,奔跑在山林之中,转眼便消失无踪。

    “跟上。”吕蒙带着人紧随其后,却落后一两里,只用斥候知晓彭式的等人方位即可。

    最终,吕蒙找了一处背山坡结营扎寨,寨门是临时砍伐的木桩绑制而成,他命二十名斥候日夜不歇息地监视着二十里之外的动静,再以五十人以明哨、暗哨之法,分布在营寨四周。

    他随行之时,身后这些将士大多都背着一张吊床,在清理完附近毒虫蛇蚁之后,他翻身落到吊床上,抬头看着头顶依稀的星辰,接下来这几个月,他都得在山林中渡过,虽然,在方山训练的时候,他也时常露宿野外,但他周围,现在除了二十名亲卫之外,其余全都是山越人。

    “若是彭式有异心,只需顺势将那寨中山越精壮引出,吾军怕是会不战自溃。”吕蒙现在,只能选择相信彭式,他表兄的寨子,经斥候汇报,却是一个容纳了万人的山寨,自己麾下这千余名兵将,即便是夜袭,也无法将其攻破。

    这寨子里,十三四岁都五六十岁的男人,足有三成,三千可战之兵,持长矛棍棒可近身搏杀,张弓搭箭,可百步穿杨,若是在平坦开阔的平原上摆开阵势,吕蒙倒有几分把握,但在这崇山峻岭之中,敌众我寡,他不觉得有任何的胜算。

    也就在他恬然入睡的时候,一座靠山临泉而建的寨门外,两根箭矢几乎同时落到了彭式等人的脚下。

    “什么人?”

    “是我,彭式。”

    “原来是彭头领,快快请进。”

    不多时,一名脖子上缠着一圈兽牙的壮汉赤着上身,快步来到近前,“哈哈,表弟,你怎的来了。”

    “表兄,许久不见,可安好否?”

    “一切尚好。”两人胸膛肌肉撞击,各自用强劲有力的胳膊拍打几下对方的后背。

    “倒是长结实了,快往大堂,阿母若能看到阿式,当会大病痊愈。”

    “大病?姑姑染病,表兄为何不来信告知与吾?”

    “只是偶感风寒,算不得什么大病,倒是阿式你,当真是长大了。”走到堂前,一名身形臃肿,走路颤颤巍巍的中年妇人迈步走来,她推开左右搀扶的侍女,上前揉着彭式低头凑来的发丝,露出满脸欣慰。

    “大兄近日可好?”

    “甚好,甚好。”

    “阿虎,还不速速将你表弟请进去。”中年妇人瞪了一眼自家孩儿,满脸埋怨。

    “喏。”费虎满脸无奈,他成为山寨头领已有许久,平日里哪个族老见到他不是毕恭毕敬的,可谁让他自幼便是阿母带大,饱惧虎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