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王担保,不损乌桓一牛一羊,不害乌桓一男一女;亦不变更乌桓游牧旧习,还会赐予愿意耕田与吾汉人同居的乌桓人户籍,给予家宅、田亩,大王以为,对汝乌桓三部,可有害处”
蹋顿下意识摇头,“不过如今吾乌桓单于为曹操所制,又命其大将夏侯惇率五千铁骑遏制,只怕吾乌桓三部难以聚集,若是吾与曹操为敌,只怕会与族人交战。”
“大王,汝是去攻打辽东,与公孙康为战,而非与曹操为敌尔,乌桓之兵南下,不过偷袭右北平北部,而那处自有吾江东军镇守。”
说着,管宁大笑“莫非大王以为,夏侯惇的铁骑敢翻越草原,前来屠杀汝右北平乌桓诸部乎”
“他敢。”蹋顿当即瞪大了双眼,“谁敢伤吾族人,吾誓要与其死战。”
“大王,今日管宁来此,这营外便已是有上百斥候跟随,若今日大王愿与东吴联手,一两月之间,册封大王为乌桓侯的诏书便会送达此处,若大王不愿,怕是三日之内,吾东吴数万大军便会兵围此处。”
“汝是在威胁本王”蹋顿双眉凝在一起,杀机四射。
“大王可知山越、可知交州蛮越,亦可知南蛮诸部乎”管宁指着南边,“顺从吴王者,归顺汉室者,可得方才吾献于大王之策中的丰衣足食,可若是与东吴为敌,便是与整个汉室为敌,一路收复整个南疆,死在吴军刀下那一二十万蛮越之民,便是乌桓他日的下场。”
“放肆。”话音刚落,帐内一众头领纷纷拔出了腰间的宝刀。
“住手。”蹋顿爆喝一声,将他们制止下来,有几把刀刃都险些落到了管宁身上,可他不闪不避,就这么站在帐内,似笑非笑地看着蹋顿。
“先生,曹操大军十五万,若吾与张辽攻打辽东,那陆逊可能坚守右北平数月乎”
闻言,管宁哈哈大笑“曹操兵马虽勇,但调度十五万大军,至少需北上三十余万之众,他如何调拨这么多粮草更何况他还要防范孙权、刘备,不出三月,若他不能攻下右北平,势必会撤兵,到时,便是攻取辽西郡的战机。”
蹋顿松了口气,让他暂时以静制动,旁观战场形势,不让他部下的儿郎去送死,此举在他看来,倒是妥当。
“先生,依吾看来,辽东之战如此重大,为何吴王不派兵自黄河入海口、青州、徐州之地一同出兵,胁迫曹操撤兵”
管宁微微摇头,“如今天下形势乃是吾东吴一家独大,倘若吴王于青、徐之地出兵,只怕刘备便会出兵荆州,孙权则兵临汉中,到时又是一场大战,天下百姓又将生灵涂炭矣。”
“吾闻高句丽王伯固起兵三万攻入玄菟郡,可那公孙度麾下兵强马壮,只怕伯固撑不了几时。”
管宁笑而不语,正待此时,帐外快步呈来一封战报。
“报禀报大王,辽西急报,辽东太守公孙度前日于前线征战之时吐血,如今已卧病在榻,辽西太守公孙康现已率军回师辽东,接管玄菟郡前线大军。”
“当真”蹋顿猛地站起身来,大步上前,伸手接过战报之后仔细打量一番,目光炙热地看向管宁,“先生,汝临行前,怕已是得了辽东急报了罢。”
管宁一手抚须,“吴王能匡扶汉室,征讨天下,其麾下吴卫,可谓功不可没。”
也正在这时,一名军士快步走入帐内,“先生,辽东都督急报。”
管宁看了一眼有些热切关注的蹋顿,头也不回,背对着军士道“念。”
“幼安先生,曹操发兵五万,以于禁、许褚为先锋,直取右北平南部沿岸,欲切断吾军与水师联系,还请先生立即敦促乌桓王蹋顿出兵,趁公孙康回师辽东之际,即刻出兵,攻下辽西郡。”
“此时曹操大军来袭。”蹋顿在帐内来回踱步,“公孙康所部两万,他回返玄菟郡,势必会携带其部五千精骑,留守辽西诸县的兵马不过万余,吾即刻纠集两万铁骑奔袭,只怕十日之内便可攻下辽西郡。”
“大王,这信中还有一封密函,信上所言,倘若大王愿出兵突袭辽西郡,攻下此郡之后,日后吴王会以幽州一县赠予大王为封地。”
“一县幽州一县为封地”蹋顿瞪大了双眼,这是何等殊荣,即便是匈奴、鲜卑诸部只怕也没有辖制汉人一县为封地的时候吧,即便有,那么也是强占汉土,后来大多都被夺回,而如此吴王刘奇竟是要上表天子为他封赏一县。
不得不说,蹋顿有些动心了。
公孙度病重,公孙康本就不被他放在眼里,若是他突然率军突袭辽西郡,当有九成胜算,唯一顾虑的便是公孙康率铁骑回援,可他来回至少也得十余日,只怕那时东吴第二批援军已至,到时有徐州都督张辽想起张辽,蹋顿松了口气,他对这家伙莫名有些信心。
“干了。”犹豫再三,他猛地一拍长案,应承下来。
“恭贺乌桓侯。”管宁面色一喜,此行他算是功德圆满矣,这个人情也就还清了。
蹋顿开始点清兵马,此外,已派兵将曹操使臣放归,又命人围住了苏仆延的帐篷。
在管宁临行前,他亲自将其送到营门处。
“先生,这临行前,吾还有一事不解。”
“乌桓侯请问。”
“先生婉拒数任刺史征召,为何如今愿为东吴出使”
管宁抚须轻笑“却是吴王送吾藏书一千卷,又以一本诗经注解相赠,老夫不得已而为之啊。更何况,吴王与那些屠夫不同,心中却有大仁大义,亦有良善。”
蹋顿哑然失笑,这等文人,不为金帛而折腰,亦不攀附权贵,未曾想,竟然会为了一千卷书而听命于吴王刘奇。
“那先生以为,吴王与北地那些诸侯何异”
沉默了顷刻,管宁突然开口道“荀彧为曹操称王而不寝不食两日,而吴王乃天子亲封,他亦是宗室之王。胜过那无诏而王之刘玄德十倍,百倍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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