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师,这便是杜畿的尸首。”城门处的垒石被推开,大批军士护着诸葛亮走进了城内长街。
诸葛亮蹲下身子,伸手为杜畿合上双眼,看了一眼不远处躺着的守城副将、校尉、都伯一阶的敌军将校尸体,轻叹一声,“厚葬了吧。”
“喏。”
“甘宁、黄忠。”
“末将在。”甘宁、黄忠相视一眼,俱是踏前一步。
“命甘宁所部寻阳营为先锋,发兵白水关。”
“喏。”
“命黄忠为二路先锋,率所部兵马随队跟进,两军相距不得超过十里。”
“喏。”
诸葛亮下达完命令之后,静静地看着甘宁、黄忠在远处喝斥着点齐兵马,迅速带着马蹄声远去。
“此城俘虏之中,只整编精壮编入屯田兵,其余人尽皆放归各县吧。”
“喏。”
“此外,此战伤亡的将士名单也呈上去,关中军”,诸葛亮在一名寻常士卒尸体前蹲下身子,在他甲胄内藏着的衣服内翻找一遍,“未曾有姓名者,火葬一墓,以此战年月立碑祭之。”
“喏。”
“军师,下雨了。”留赞抬脚行至近前,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一把油纸伞。
“沙沙沙”一场大雨洗礼了整个绵竹关内外,诸葛亮摆了摆手,并未乘骑战马或坐上马车,只是跟着身侧的留赞一同行走在这漫天大雨之中。
雨幕之中,他看着在长街上被押到街道两侧,不断朝着县衙走动的两队俘虏。
“此战之前,杜畿强行征召两万余新卒,其中大部是广汉郡、阴平郡之人,起初算上精壮、民夫共计两万五千多人,如今为吾军攻城,死于流矢厮杀之中足有数千之众,除却伤卒,在这长街之上只怕仅一万五六千人。”
“尔等准备如何挑选屯田兵”
“此前各营准备从他们之中挑选一批补入军中,这也是吾江东军一不成文的规矩。”
诸葛亮回眸诧异地瞧了他一眼,“吾闻山越营、虎卫营、虎贲营都是挑选江东四郡儿郎补足编制,而江东四郡操练的屯田兵也正是为补足前方战损空缺编制而生,为何要从本地取卒”
“军师,此战吾军伤亡亦有五六千之众,大多是死于攻城之役,若非军师相处垒土攻城之法,怕是吾等想要攻破绵竹关,也就只能等城上的敌军部耗光方可。”
诸葛亮凝视着前方不远处的县衙门前,看着摆放着两条长桌的位置,那里有着遮雨的牌坊,也有着撑起的大伞,而这些军士在那干燥处也是公然解下湿漉漉的衣衫。
“挑选军士可有规格”
“回禀军师,善射者可直接编入各营,年不过五十老卒亦可,此外便是力大善搏杀者,亦可如此。”
“那剩下只怕还有一万两三千人。”
“回禀军士,吾等让他们脱衣,便是为了让军中医者检查他们身上的伤势和身长,身材魁梧者,可择入屯田兵中。”
“其余人便当场放回家中罢。”
留赞张了张嘴,“这”
“汝若需劳役,汝随本军师一路北上,待吾等杀入武都郡附近,汝便可从那崇山峻岭中将那些羌人俘虏运来此地。”
留赞顿时眼前一亮,他身为军中旧将,可是知道江东军中这个不成文的规矩。
俘虏蛮夷精壮为俘虏,让他们为奴役,修建驰道、运输粮草、修筑城池,砍伐树木、开采石弹,这些家伙可都十分在行。
“军师,此战吾等当务之急只怕要应付的,乃是周瑜。”
“吾在出发之前便已交给甘宁、黄忠二位将军两枚锦囊,他们依计行事,吾这后续大军也不必那么着急跟进。”
诸葛亮指着北边,“白水关附近的大河虽然水势不凶,但对于我军也有山洪之危,何况这蜀中各地,山道狭窄,泥土本就有些疏松,周瑜善谋,吾等不可中计尔。”
“军师,如今庞军师已率军主动驰援沔阳,他可是要与周瑜一战”
“守城尔,庞士元不敢让沔阳落入周瑜手中,否则南郑之地一旦失守,汉中防务便归了汉中军,天下人皆以为孙权碌碌无为,不比其父兄,在吾看来,他却是天下诸侯之中,最善蛰伏之人。一旦让他夺了汉中之地,再以鲁肃攻下并州,坐拥凉州、司禄、汉中、并州之地,他周瑜东进可挥师横扫中原,南下可屯兵益州,沿上庸之道,亦可发兵荆州,到时天下之争,亦有他一席之地。”
“那他比刘玄德如何”
诸葛亮沉默了片刻,“此二人,皆是吾军大敌,只是荆州之战,他刘备兵不过四五万,胜不过吕司马。”
留赞跟在诸葛亮的脚步停顿在县衙前的一处茶棚,两人随手拉了一条长凳坐下,诸葛亮左右瞧了瞧,立即有军士从一旁的店铺之中唤出小贩。
“且为吾二人煮两碗酸辣面片汤。”
“喏。”小贩仔细打量一眼诸葛亮和留赞,便小心翼翼地埋下头去,在热气腾腾的锅边擀面。
“军师,吾军如今调集十万大军围攻青州,袁谭必定插翅难逃。”
“蒋钦、周泰二位水师都督自大海上调集两万水师攻占东莱、北海二郡,袁谭的确必死无疑。”诸葛亮轻叹了口气,“只是,此战之后,吾军怕也无力继续攻入中原之地矣。”
“军师,曹操如今已经北上,吾军即便不攻中原,那刘玄德只怕也要攻打中原之地才是。”
诸葛亮微微摇头,并未出声,他一根手指点在桌上,不多时,热气腾腾的酸辣面片汤便已经送到了他的面前。
“此物吾在豫章吃过一次,味美极了,长者这手艺不知从何学来”
面老的小贩恭敬地朝他一辑,“却是老汉前些日接待了一位南来的商贾,从他手中得了制作面片汤之法,再购置一些山间调味之物,方才做个营生。”
诸葛亮微微颔首,眼中眯着笑,“如此一担小摊,桌椅,一日能挣几何”
小贩努力挤出几分笑容,“一碗不过两文钱,若是添些肉,便须得五文,但大多百姓都只吃一碗寻常酸辣面片汤,吾这一日顶多也就五六十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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