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诸葛亮这是在虚张声势。”朵思大王一脸不忿地指着高台之上的诸葛亮,“这数月交战以来,吾南蛮诸部儿郎死在诸葛亮麾下汉军刀枪之下何止千万,大王若是归降,可对得起吾等部族的儿郎乎”
忙牙长策马行至近前,“可若是不降,汝吾各领一军,一个时辰之内怕也夺不下这一座大营。”
“哼,那是汝欺软怕硬,这大营中数千老弱伤卒,吾只需五千儿郎,便可杀进汉军中军大帐,生擒诸葛亮。”
孟获沉默顷刻,看了一眼身侧的祝融夫人,“夫人言下之意如何”
“大王若死战,吾愿率军做先锋,攻下汉军大营,若大王愿降,妾身自然追随大王降于江东。”
“可”孟获仍在犹豫,他并非信不过诸葛亮,而是担心自己身后的南蛮儿郎们,正如诸葛亮所言,开拓南蛮山林,于山林之间修建城池、开垦田亩,修建驰道,那么,便是将他部族儿郎的山寨都给拆除,日后若是汉人反悔,将他部族的儿郎往外迁徙,他欲举事,怕也无山林可遁。
“报大王,汉将吴宪已率军于后军带来洞主交战,据此地不过十里。”
“报禀报大王,汉军已从三面将吾军合围。”
很快,后方的战报相继传来,歼灭藤甲兵后,汉军竟是没有打扫战场便立即撤军回师,这么快的速度让孟获心中震惊。
“吾弟孟优,亦亡于江东之手,可大王身兼南蛮数十万之民,此刻当将生死情仇置之度外,若战,吾军只有半个时辰杀穿汉军大营,若不战,大王可趁两军阵前之机,向汉人索要好处。”祝融夫人环视一眼左右,娇声喝道。
孟获沉吟顷刻,将手中兵刃递给一旁的亲卫,翻身下马,上前几步,抬头看着远处营内的高台。
“诸葛都督,汝可敢向本王担保吾部族儿郎不会被迁离外地”
诸葛亮凝视着主动舍了兵刃上前的孟获,眼中略微有些惊喜,当即沉声道“可大王必须命汝南蛮各部儿郎迁徙出山林,于永昌郡、越巂郡、益州郡、哀牢之地搭建屋舍定居。”
“本王听闻,诸葛都督有意于吾南蛮群山之间修建驰道,如此,吾部族之中不少愿定居于山林之间的寨子,是否可以不用外迁”
诸葛亮沉默顷刻,“南蛮诸部,上至十余万大寨,下至数十人之洞,皆需登记造册,若是不愿受吾汉人田亩、屋舍赏赐,自愿耕作于山林之间,每岁不违赋税,本都督当可上表吴王为尔等请求宽恕。”
“都督。”孟获高声大喝,回身指着身后黑压压的数万蛮兵,“吾身后这些儿郎,汝将如何安置”
诸葛亮轻摇着手中羽毛扇,“与山越、五溪蛮、板楯蛮三族一般无二,从南蛮诸部之中挑选精壮之士,扩充一营,由尔等猛将统帅,听候王命,其余儿郎回归各自部族,但若与外敌交战,王命征召尔等,尔等必须出战。”
“当然,被征召入这一营的军士,与吾汉军诸营同等俸禄待遇,若阵前杀敌立功,亦可得军功爵,赏金赐田。”
“不知都督欲招多少人”
“一万。”诸葛亮竖起一根手指,“吾江东诸营,不满万人则,虎卫营、骁骑营、虎贲营,皆乃吴王近卫,汝等南蛮儿郎,皆是善战之士,吾军欲开南蛮以南之地,当以尔等为先锋。”
“诸葛都督莫不是遣吾等麾下儿郎赴死尔。”那朵思大王阴沉着脸,策马上前喝道。
诸葛亮笑着看了他一眼,“这位便是朵思大王罢。”
“是吾又如何”朵思大王迎着诸葛亮的注视,面不改色地答道。
“汝部若不愿入选吾军这一营兵马,大可返回寨中便是。”
“不识好歹。”话音刚落,诸葛亮身侧便站出一名体型魁梧的壮汉,“朵思大王,汝区区一南蛮洞主,麾下部族儿郎不过万,焉敢在吾家都督面前放肆。”
“汝又是何人”朵思大王轻蔑地看着跃上高台的壮汉,眼神冰冷。
“吾乃山越营偏将军彭越,出身会稽山越大族。”
他环视一眼营外的无数蛮兵,“昔日,吾部族数万儿郎被俘之后,吾等随曲阿将军入山越营为卒,丹阳之战吾身负六创,斩首十一人,擢拔为上造,得赏钱一千。”
“哗”,场中一片哗然,一千赏钱,他们即便是蛮人,也知在大汉的郡县之中,这一千钱寻常贫贱之家只怕可供吃食数月之久。
“淮南之战,吾身先士卒,先破巢湖关卡,斩杀援军都伯,积功至簪袅,得赏田一亩,吾家中本在丹阳郡,后迁移至秣陵城外村落,吾后随曲阿将军在秣陵城内郡学听先生讲授三月武科,回返军中时,于徐州之战中率队斩首百级,为主公擢拔为校尉,赏田五亩。”
“时至今日,吾为公大夫,为江东军功爵第七等爵位,得赏田三十六亩,家中已娶汉人良家女为妻,现有二子于家中,也雇五名族人为吾家中田亩劳作。”
说完,他环视一眼鸦雀无声的营外蛮兵,“吾今日跃至这高台之上,便告诉尔等,在吾江东,文可走科举,自县学而入郡学再入州学,等天子别宫,授六百石之吏,此乃草芥寒门登临士族之道。”
“吾乃寒门,但吾二子都有入学资格。”
“吾于军中征战,便是马革裹尸,也无遗憾,吾部族历年征战,于山越营中阵亡三千多名军士,此刻尽皆安葬于各处战场,每一位部族儿郎之名,都雕刻于石碑之上,成家之人,家中授田亩赏钱,子嗣可免束脩入县学。若无后人,则手足、父母得享此利。此外,吾山越营中,每日有一顿肉食,今岁之后,改为两顿,有一顿乃是鱼肉,多是东边大海上腌制的鱼肉,可能饱读,吾便心满意足。吾军中膳食还有馒头,还有稻米,已是得吴王厚赐。”他脸上有些解脱,笑容也更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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